赛特的褐色头发夹杂着灰白的发丝,笑起来时,眼角也多了松弛的皱纹,但是他的笑容一如年轻时那般,痞气中带着开朗。
他握住了妻子粗糙的手,“我的身体健壮着呢!反倒是你……让你受了不少苦。”
“等熬过这个冬天,我们一起去看精灵族的美景,龙族浮空岛会漂浮的山峦,还有天上纯白的天堂,地下的海底宫殿,好多好多没有看过的事物。”
阿祖拉嗔笑的看着他,眸中不知何时有了水润的光泽。
她不说话。
很多话都不需要说,赛特却明白。她从来不擅长把自己的内心表达出来,就像是亚当父亲说过的那样,她太内向腼腆了,有自己照顾正好,若是交给其他调皮捣蛋的家伙,父亲不放心。
这些年早就收敛起过去的花心,赛特戏谑的说道:“那些天使和恶魔太能折腾了,听陆地上的精灵说,凡间的边界爆发了一场战争。”
阿祖拉讶然的说道:“又打起来了?”
赛特深以为然,“这回不是把路西菲尔抢回地狱,而是要把路西菲尔的儿子、撒旦之子抢回去,真难为路西法这个魔王了,想要见情人和儿子一面都不容易。”
阿祖拉的手指拂开一根落在赛特眼睛前的头发,一看是银白色,手指立马一拽。
赛特没反应过来,“啊”的一声,“阿祖拉!”
阿祖拉毫不心虚的看着他,腼腆一笑,指尖多了一根被拔下的白发。
“你又怎知道,这些不是他们享受的事情呢?”阿祖拉把白发丢开,安抚着赛特,“你看,我们喜欢平平凡凡的生活,没准他们喜欢热闹刺激的生活。”
赛特嘟囔道:“你居然为他说话。”
阿祖拉低头看着木炭,在火苗啵吱的声音下说道:“赛特,他是兄长啊。”她出生的太晚,没有见过当年的该隐,也没有见过亚伯,她的人生中只喊过路西法和赛特为兄长。
赛特忍不住笑了起来,“嗯!他是兄长,下次我们去试试喊路西菲尔殿下嫂子。”
阿祖拉:“……”
不,你准备找死,请别拉上我!
大雪纷纷落下,为结实的小木屋覆盖上一层晶莹的雪白,远远的看去,烛光温暖动人,再往远处看去,田间的稻草被铺上了一层华丽的戎装,分不出哪里是路,哪里是田地了。那块曾经被怨气滋润的土地,不再是任何作物都无法生长,它的土壤上,不知何时孕育出一株奇特的双生花。
平凡朴素的褐色花朵,和银白骄傲的美丽花朵。
相辅相成,不分彼此。
血肉滋润的地方,残留着最后的亲情,那些嫉妒和怨恨随着时间消散。
冰凉的雪花落在双生花上,没有压倒它们,反而滋润着它们的花瓣和根茎。有一双蓝色眸子的来者看着它们,来者蹲下身,双手护在这一束花的旁边。
他一身战斗时期的装扮,金色的长发贴在耳边,随他蹲下的动作而散落在土地上。来自恒星天店铺精心制作的衣袍贴身修长,白色裤子包裹双腿,腰带紧勒着他的腰部,仿佛多吃胖一点,都会让这条华贵漂亮的腰带无用武之地。
眼睫眨动,亚当看着这一束双生花,不知为何眼角掉落泪水。
“对不起——”
“是我这个父亲太无能,没有发现问题,让你们走上了这条道路。”
“该隐,你这个笨蛋,杀弟弟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哈尼雅对他的弟弟多好啊,玛门又有多亲近他的哥哥,你呀,好的不学,非要把亚伯杀掉才甘心——”
亚当的碎碎念朝着教训该隐的方向一发不可收拾。
想到自己的话如果被该隐听到,该隐更会气死,亚当意犹未尽的闭上嘴巴,“好吧,不骂你这个不孝子了,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合格的慈父,你讲究的体谅一下我吧。我马上要去战场上了,你的母亲在天堂过的很不错,所以——不要担心。”
设下一个结界,亚当就把这株睹物思人的双生花庇佑起来,依依不舍的看向不远处的一排排木屋,烛光和炊烟都让他无比怀念。
他的儿女在那里生活的好,就足够了。
亚当脚步缓慢的踩着雪,离开了这片故居,脚底下的雪上毫无痕迹,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这么一个金发男子。
战场上,姗姗来迟的“第二任”圣子殿下遭到了恶魔一方的嘲讽。
“不会是害怕了吧?”
亚当一默,撸起袖子,加入了这场不知何时开始,不知何时结束的阵营战争。就算不是为了天堂,为了自己这个老脸,他也不能让路西法的这群属下小瞧了他这个当父亲的!
路西法!
你既然喊过我父亲,喊过夏娃母亲,就给我乖乖的把身份认下!再说了,地狱有什么好玩的,他的宝贝孙子玛门才不会去地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