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塞冬的脸色阴晴不定,最后恶狠狠的瞪了宙斯一眼,负气离去。
这一走,便承认了自己与神王位无缘。
哈迪斯不认得路,自然不敢在这座神殿里久留,临走之时,他瞥了一眼待在神王殿里的宙斯。大概是哈迪斯的眼神太具有冷摄力,宙斯的神情微僵,有些不自在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出于对宙斯的不信任,哈迪斯早已发现他捏住签的方式颇有技巧,木签上面其实没有显露任何字迹。
他垂下眼睑,本不会多管闲事的自己感到心头浮现怒意。
——这是欺骗。
哈迪斯沉默的走向神王殿的殿外,他不说,不代表在态度上没有指出宙斯的问题,想必殿外也少不了瑞亚吧。讽刺的回想起这段神话传说,哈迪斯不知不觉的代入了如今的角色,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等等!”宙斯突兀的喊住了他。
哈迪斯脚步一顿,然而手指捏着的木签令他好感度跌破低谷,于是不再理会的走了。
第二个喊住他的是时光女神瑞亚,哈迪斯的母神。
站在殿外等待几个儿子的瑞亚目露忧色,见到他走出,便轻轻的唤道:“哈迪斯。”哈迪斯心口一堵,直到听见对方温柔的嗓音,他才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想不起自己的身份信息、想不起穿越前家人的名字和长相,包括那真正对他温柔无私的母亲。
望着这具身体的母神,哈迪斯的眼中哀色一闪而过,麻木的随着心灵的指示走下奥林匹斯山。还未走到阶梯的最底端,他被身后匆匆赶来的宙斯拉住了手腕。干燥的手掌强硬有力,似乎连彼此跳动的脉搏也传达在掌心间。
疑惑的转过头,他看见宙斯锐利如鹰的眸子,嘴唇张开……
这位未来的三代神王似乎在说些什么?
画面破碎,繁华的奥林匹斯山化作七彩斑斓的扭曲色彩,世界陷入了奇异的沉默。太静了,静到只能听见风吹过花瓣,吹过河水,带来一缕穿透梦境的涟漪。
哈迪斯自睡梦中睁开眼,鼻翼间嗅到熟悉的幽冥花香。他缓缓坐起身,翠绿的眼瞳倒映出红到奢靡蚀骨的花海景色,而他之前就躺在这漫天遍地的花海里,慵懒的度过了一次在处理完公务后的小憩。
他目色平静的眺望着花海,没想到短暂的睡眠会让他梦到了数万年前的事情。
那时的他以为自己刚穿越成哈迪斯。
擦过花丛的窸窣脚步声传来,打破了哈迪斯回忆当年的思绪。他没有回过头,在这片下令禁止入内的冥河河畔,除了死神也就是睡神会光明正大的来找他。并且,如果对方是没事找事来打扰他的清闲,哈迪斯一定让这个来者享受一回冥府加班党的滋味。
如他所料,来者是睡神修普诺斯。
修普诺斯笑吟吟的站在冥王的三米开外,行礼之后说道:“陛下似乎做了一个好梦。”他在其他的方面或许看不透眼前的哈迪斯,可是在睡梦的神职领域,他嗅到一丝不容认错的气息。
哈迪斯听到睡神的话,不甚在意的答道:“好梦没有,倒有种不祥的预感。”
闲聊就此结束,哈迪斯用手臂一撑,从彼岸花的花丛中站起身。鸦黑的长发垂落在膝盖,翠绿的眼瞳纯澈无暇,如他的气质一般冷冷清清。哈迪斯往冥王殿的方向走去,修普诺斯识趣的跟在他身旁禀报公务。
不过他没忘了今天最重要的一点,禀报道:“陛下,塔尔塔罗斯殿下找您一叙。”
“你确定没有说错?”哈迪斯抬眸,看不出喜怒的双眸凝视着说出这番话的属下,透出淡淡的寒意。“从上次见到塔尔塔罗斯殿下开始,我已有数万年未曾再见过他,怎不记得和他有事能够叙旧。”
“这我就不清楚了。”修普诺斯低眉垂首,声音柔和几分。
虽说哈迪斯不太想去见深渊的主宰,但是驳回一个初代神的面子是件不理智的事情,尤其这位初代神还算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两个宅神的见面自然无比平淡,没有多余的客套话,他们相对而坐,顿时冷场了一会儿。
哈迪斯双目漠然的看着他,随时可以进入神游状态,直到塔尔塔罗斯觉得再不说话就可以坐一天后,才幽幽的说道:“初代神王乌拉诺斯逃狱了。”
哈迪斯道:“哦。”
塔尔塔罗斯古怪的看着他,补充了一句:“……是今天出的事情。”
哈迪斯道:“除此之外,您找我还有别的事情吗?”
“你看上去很镇定。”塔尔塔罗斯自动忽略了哈迪斯想要结束谈话的意图,手指敲了敲神座的扶手,他慢悠悠的说道:“假如你以为我能轻而易举的找到他就大错特错了,乌拉诺斯用宝物遮去了气息,我无法在幽冥深渊里感应到他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