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句野种则是更令人遐思。原本出了这种事,皓祯无论如何也要留下来稳住这帮人,可惜他对于人情世故一向是简单的很,却是没多想,竟是将这些人生生的落在了这里,多隆最是精觉的人,眼睛一转,当即便道,“却不知皓祥会不会受伤,我们且去看看吧。”
都是些不大岁数的孩子,好奇心正强,又有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哪里能不去。弘历还在愣着,宝玉便一手拉了他跟着多隆和史可朗一起向着前院走去。一旁皓祯的随从阿克丹瞧见了,却是急的不得了,可惜他不过一个奴才,如何敢拦着几个少爷?只能匆匆跑去前面,想要将皓祯拉回来拦着这堆人。
一行六七个小孩走得倒是不慢,不多久,便听见了混乱声,原来皓祥毕竟还是小,跑到了空旷的地方,没有树丛可以钻,却是被几个丫鬟完全堵了住。秦妈妈立时将他抱了起来,将一个披风从头到尾将他裹了起来,如此一来,皓祥的声音便变得呜呜隆隆,竟是说什么也听不出来了。
皓祯见了,又跺脚教训道,“秦妈妈,快些放手。那是我弟弟,你的主子,你怎可以这么憋闷着他,万一他被闷坏了怎么办?”
秦妈妈却是对他有些无可奈何,叹着道,“大少爷,这是王爷和福晋吩咐的事,必不会闷着二少爷的,您可放心吧。”她一抬眼便看见了来看笑话的少爷们,脸色就变了,冲着皓祯道,“大少爷,您的客人还没招呼呢。”
皓祯转眼一瞧,才发现这几人竟跟了上来。他今日刚刚目睹了一件自己从未想过的事情,秦妈妈居然让人捉了皓祥,还防备着他说话。当然,他随即又想起来,皓祥竟然当着那么多人喊自己野种,这让他的脸烧得厉害,他不能丢这个脸。
他伸手便拽住了秦妈妈的衣服道,“秦妈妈,你且放开皓祥一会儿,让他说清楚,为何要喊我是野种,这事儿我是万万不能绕了他的。”
别说是弘历他们,便是场中的丫鬟婆子们,也没想到,好容易过去的事儿,皓祯竟是又提了出来,脸上不由的一阵尴尬,秦妈妈慌忙道,“这事儿本就是他胡沁,大少爷怎的当了真?还是早去陪着朋友玩吧。”
可惜,事情就偏偏不如他们的意。
此处已经离着前面男人们的宴席近的不得了,甚至戏台上的人影都瞧得见,何况说话声。影影绰绰的,几个人竟瞧着一个丫鬟疯了一般的跑出来,冲着雍亲王便跪了下去,抓着他的裤腿哭道,“四王爷,求求您,救救我吧,我要被弄死了,硕亲王要将我活活的关死啊!”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而且为了让更多的人听见,又是故意放大了声音,如此喊出来却是连这边的几个孩子也能听见了。
硕亲王好似被吓坏了一般,猛然间跳起,喝道,“你这丫鬟从哪里跑出来的,好大的胆子,还不将她速速压下去。”说着,旁边的几个太监家仆便扑了上来,抓胳膊的抓胳膊,抓腿儿的抓腿,竟是将那女人死死的抱了住。那女子的一双手不知为何,竟是死活不肯松开雍亲王的裤腿,这般模样,还声嘶力竭的喊道,“救救我!”
硕亲王一张黑脸早就变了色,骂道,“还不拖下去。”他身边的小太监瞧了没办法,竟是拔了根女人头上的钗,刺向了她的手。猛然受疼的情况下,那女人终于松了手,被几个家仆拖着速速送了出去。
硕亲王的后院向来不规矩的很,汉人女子做福晋,回回歌女做了侧福晋,秀女一个也不要,在京城也算的一景。如今一个丫鬟也敢如此出来惊扰贵客,竟不是让人打死而只是送出去,有人便笑道,“硕亲王还真是怜香惜玉。”
硕亲王只是尴尬的笑了笑,脸色却不怎么好。众人也都是人精,瞧着这样,哪里还有坐下去的想法,当即纷纷站起,告了辞。
眼见着那女子被押走,显然已经不可能再有下文,多隆和史可朗两个惋惜的摇摇头,弘历倒是没觉得如何,瞧着雍亲王要离开,便准备离去,倒是宝玉仍旧抓着他的手道,“过两日端午,听说街上十分热闹,我们几个约了一起出门,你也来吧。”
那日的确是休息,夫子也放假。只是弘历一向不出门,而且他并不想跟皓祯混在一起,便道,“家中还有幼弟,怕是来不了,却是多谢宝二爷了。”
说罢,便从宝玉手中抽开了手,带着吴开来一路朝着雍亲王那里走去。没想到一转身便碰见个少年,十四五岁的年纪,却是好风华,正跟雍亲王道别。弘历心道,这怕是就是那林瑛玉了,倒是衬得起这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