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除非发生了大事儿,怎会有折子送来呢?苏培盛服侍胤禛已久,知道他这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否则这事儿怎会问出口?他心中着实不忍,便道,“圣上您先躺着,奴才这便去瞧瞧。”
胤禛听了话后点点头,瞧着苏培盛出了门,他也不躺下,只是从一旁拿了个靠枕来,搁在背后,人靠在了床头,看样子却是要等弘历的消息。一双眼睛中,看着那燃烧的牛油粗蜡,想着弘历曾经多少次偷偷躲过了人们的视线,进到这间屋子来,对他求欢。
只是胤禛心中虽然有他,但毕竟是岁数在那里,十次中也就应下三四次,其他的时候,多是抱着入睡罢了。此刻想起来,想到弘历消失在自己眼前,只觉得揪心,一时间竟是开始后悔,自己为何没有都应了他。
这般胡思乱想了小半个时辰,苏培盛才顶着一身寒气进了屋,胤禛此时倒是没有皇帝的威严,一双眼睛立刻期盼的看向了他,这一趟本就是白走的,苏培盛只得硬着头皮摇了摇头,胤禛瞧见了,只得叹了口气,躺了下来,却是再也不敢睡了。
主仆两人皆在房中无声叹息,却不想此时却有八百里加急的消息一路从宫门传递进来。若是往日,应是苏培盛先被惊醒,再去将胤禛唤醒,禀告消息。可今日胤禛并没有睡着,听到有从北疆而来的消息后,便腾地一下坐了下来,慌忙下了床,连鞋也顾不得穿,就向着大门口走去。
外面便是冰天雪地,苏培盛慌忙将大氅替他披上,低头拿鞋的时候,胤禛已然开了房门,光着脚急步向着西暖阁走去。苏培盛连忙将两只靴子塞在怀里,快步跑着追了上去,可胤禛哪里顾得上这些,明明那白色的脚已然有些发青,可竟是丝毫未停,甚至步伐越来越快,若非顾忌着礼仪,苏培盛甚至觉得,圣上想要跑起来。
胤禛的确想要跑起来,这个时候,北疆能有什么消息传来呢,大雪天气,准葛尔部不可能动兵,那么除了弘历又会有谁?进了西暖阁,那密折已然放在案上,胤禛随手拿起,可并没有立刻打开,关心则乱,他如今的心里却是乱成一团糟,他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是弘历毫发无伤的回来了,还是受了伤回来了,甚至,可能是出了事。
夜里那个梦境太过不详,让他犹豫起来。苏培盛终于逮到了机会,此时已然有人端了热水来,他拿着温热的毛巾替胤禛擦了脚底,又用毛巾将他已然冻得冰凉的脚捂热,此时,他感觉到了胤禛身体的颤抖,他低下头,只能当做不知道。
密折终究是要打开的,苏培盛瞧着圣上用颤抖的手去开启那封密折,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即便是当年圣上去看那封圣祖爷的传位圣旨时,都未曾有过这般的紧张。随着那密折缓缓的掀开,他已经做好准备,若是圣上发怒他该如何应对。
却不想,圣上开始时却是极为安静,似是在看那个折子,而随后,便听见他竟是哈哈笑了起来。苏培盛愕然抬头,却听见胤禛道,“胜了,竟是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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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似是被巨大的惊喜所砸中,小心摩挲着那薄薄的纸片欣喜道,“弘历,朕的弘历打胜仗了。”这话里包含担忧与欣慰,掺杂了不知多少日夜的思念,便是苏培盛这个不懂情的人听了,也觉得心口发闷。
且再说弘历打了胜仗,亲自写了信,因着是公务,信中倒是没做些儿女情长的句子,派了多隆做回大营报喜,与多隆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千多匹战马。暂时接管西路军的提督纪成斌却是被巨大的馅饼砸中了,他与岳钟琪交好,性子也几分像,瞧着倒是敞亮的很,一边摸着战马一边便眨巴着小眼睛想从中截留一批,“这马真不错,却不知四阿哥要如何处置?”
这话也忒明显,不过来时弘历早有交代,此次带走三千骑兵,虽手中有圣旨,但终究让岳钟琪他们担了责任,这群人嘴上不说,心里怕是正骂娘呢。何况,自己的补给还需从西路军这边调配,所以,这一千多匹战马,便留在西路军这里使用。
多隆便道,“这批战马倒是好东西,可惜四阿哥一门心思想要打仗,这后方的事儿,却还是要劳驾纪大人多体谅一下。”
这是弘历在卖好,纪成斌也不傻,知道这是弘历在间接赔礼呢,他哪里会往外推,便道,“四阿哥却是见外了,这本是应分之事,何必如此客气。”
八成是因着弘历这一千多匹战马开了路,纪成斌对多隆的态度十分不错,自出兵以来的七个月,西北两路军除了开始时以三倍兵力打了两个胜仗,直到如今,却是寸功未建,如此大捷自是要着人回京上报的,这露脸的差事,转了一圈后,竟是按在了多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