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福,动作做的很缓慢,但却很坚决。
女子抬起头,艳若桃花的脸上两串泪珠缓缓滚落:“教主,你赐死诗诗,诗诗毫无怨言,若是诗诗一死可以让教主醒悟,诗诗万死皆可。”
东方不败不喜欢蛇蝎心肠的女子,但他并不准备现在让这女人再死一次。他懒懒的坐在椅子上,背脊却是一如既往的挺直。屋子里头的有熏香的味道,这味道他并不喜欢,太过浓烈,于是蹙蹙眉间指了指窗户:“去开窗。”
诗诗一愣,然后再东方不败清冷的眼神下迅速回神,踉跄着去只开了窗子。
东方不败往外头跳楼望了一眼,熟悉的风景。
这里是他在黑木崖时住的院子,这屋子里的东西多的让人心烦,但院子里头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眼熟。
只是……东方不败眼眸微转,一度以前存在然后被林彦撞倒了的墙赫然在目。
墙那边,光秃秃的,熟悉的翠竹连个影子都没有。
东方不败下意识的把手缩进广袖,清冷的眼眸再次转到了诗诗身上,开口,声音清凉如水:“你说,现在是何年何月?”
“……回,回教主,现在是永乐四年。”
顿时骇然。
东方不败指尖微抖,他自是看得出眼前的这个女人是怕极了,绝不会说谎来诓他,何况是这种奇怪的假话。
永乐四年……这一年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但在这两年前他记得很清楚,因为发生了两件事。
一,他的生身父亲去世。
二,他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还是少年郎,名字叫林彦。
东方不败紧紧地握起拳头,目光如炬,声音森然:“本座问你的话,你若是有一个字作假,本座就把你剁了扔到后山去喂狗。”
诗诗似乎被骇到,她印象中的东方不败是沉默的,哪怕说话都是淡淡的,那里听得到这般直白的威胁。忙重新跪下,也不敢用自己的闺名套近乎,颤声道:“妾身……妾身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任盈盈现在何处。”
“圣姑已经自请下山。”
“几位长老呢。”
“除,除了桑长老仍在山上,其余的……都被指到了别处。教主说,有杨总管帮忙,旁的人统统不需要。”
东方不败耳朵里嗡嗡直响,明明知道了结果,但还是问出了声:“林彦,在何处?”
“……妾身没听过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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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败并没有杀了诗诗,哪怕他盛怒之下几乎将整间屋子砸烂。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那些过往,可,却大大不同。
他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方教主,但渐渐不理教务,而是将教务交给了一个叫杨莲亭的家伙手上。杨莲亭,东方不败记得并不清楚,恍然是当初害过林彦,然后被东方不败直接让人杀了的。
总领教务?
开什么玩笑!
东方不败目光如刀,喝退了诗诗,一个人坐在屋子里。
现在的日月神教显然不是自己当初的那个,乌烟瘴气,乱七八糟。任盈盈居然下山了,还有,那些长老纵然尸位素餐却也不能直接赶出去。
可恨,可恨之极。
恼怒,但却不可避免的掺杂了一种孤独。东方不败环视四周,却空荡荡的不见那人的人影。
明明到了早膳的时间却没人来唤他,头发松散的垂在肩头却没人来帮他打理。心中难免烦躁,东方不败站起身来,看着那繁杂的绣架,上面是绣到了一半的瑰丽牡丹。
随手就撕碎毁了干净,东方不败出了屋子,飞身到了屋顶之上。
正值春季,黑木崖的景色甚是好看。东方不败负手而立,眼神放空的看着远处,身上有些冷,却没了人给他盖件外衣。
南柯一梦。
东方不败看着自己的指尖,神色淡漠。
只是不知,现在是梦,还是那些过往是一场梦境。
若是现在是梦,还盼着赶紧醒来。若是那些幸福美好是一场虚幻,倒不如直接一睡千年,再也不醒来才好。
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却已经是一片冷漠坚韧。
他是东方不败,是这个世界上武功最高的男人。他能坐拥这诺大的黑木崖、能驾驭万千教众数十年,心境自是比别人来得坚韧太多。
能压垮他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暗衣。”东方不败并不确定这人还在不在,声音带了一瞬的迟疑。
但让他欣慰的是,一个黑衣人转瞬就跪在了他对面,并不因为足下瓦片有一点点的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