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杜九指了指桌面上四个并排一起杯子。
白秀珠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这种东西类似于安好,是青帮洪门两家才知道,是道上暗号,早就听说全中国黑道都比较通用。毕竟青帮洪门算是厉害了,他他们内部人外面遇到时候,就会通过这样暗号来确认身份。
“那天我北京戏台子上面听戏时候,就看到下面有两个人这样摆,我是上海来,不懂你们北京这边规矩,所以只是看着,他们这个切口意思是——杀了。”
杜九表情懒懒,笑容却一点也不减,他将后面杯子里面水往前面杯子里倒,接着又自己端起来喝完,“其中那一个人是上海青帮,是比杜月笙辈分还要高一些爷叔,另一个却是四九城四尊里面一位老爷子贴身管家,你觉得他们商量什么?”
却是白秀珠本来是猜不到,可是因为杜九现话都是与李浩然有关,所以白秀珠一下就明白过来了,她嘴唇一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觉得郁结难当。
“但凡涉及到利益,一切朋友都不是朋友。”杜九对此有深切体会,他当初就是这样血雨腥风里过来,李浩然恐怕也是早就明白了这些,所以遇到白秀珠,他才会这么珍惜。
只有他们这些曾经从尸骨堆里爬出来人才知道,很多东西容不得错过。
这也是杜九为什么想要为自己争一把原因,就算知道收获可能只是折辱,也没所谓,他不想让自己后悔而已。
“因为几个军阀争斗原因,整个北京城一直都是风起云涌,你白公馆,体会其实应该深,各种势力错综复杂,他们之间争斗不断,这一批药品很重要,李浩然支持那个势力,想要得到药品,我只是受人所托,将事情解决,可是其他人不会允许他如此顺利地完成任务。”
多已经不想说了,杜九觉得自己已经说很多了。
“没了。”
白秀珠抬头看他,重捧起了自己面前茶杯,然后沉默,“你没有说完。”
“对。”也不可能说完,比如他那么肯定地说,李浩然会死。这样消息是从哪里来,又是不是真可以实现——这些都是很现实问题,也是牵扯大问题,杜九都不可能告诉白秀珠。
“你跟他,是敌是友?”
这是白秀珠后一个问题,得到了答案她就走。
然而她也知道,这是难回答一个问题。
杜九原本以为自己跟李浩然是朋友,别人眼中也是朋友,然而其实一直是似友似敌状态,现,也许是表面上朋友,内里敌人吧?
敌友关系,从来不是那么分明。
杜九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不过我希望我跟他是完完全全敌人,这样我做事就没有顾忌了。”
白秀珠怎么不知道他说是什么,只是她没道理多问,只是站起来,对着杜九虚虚一点头,“多谢杜九爷答疑了,秀珠告辞。”
说罢,还不等杜九说句送送话,白秀珠就离开了。
杜九端着茶杯看着她背影,只觉得原本清香茶口腔之中忽然就酿成了许许多多苦涩,化也化不开。他自己当然是知道自己没说出来话——希望跟李浩然是完全敌人,因为,朋友妻,不可欺。
他杜九,竟然也沦落到这种单相思境地么……
茶,苦茶。
情,苦情。
白秀珠走路上,重上车,却看着时间已经不早,回了白公馆。
院子里月季其实已经要谢了,花期将过,可以等下一期了。阿月还院子里修剪,旁边放着些针线,像是做刺绣。
白雄起中午不,也就白夫人跟白秀珠一起吃饭,姑嫂二人都没多少话,只是白夫人说了一下白秀珠跟李浩然之间事情,算是给白秀珠吃了颗定心丸。
她说,他们俩婚事已经算是定下来了,就差具体商谈了,要她不要急。
下午三点,白秀珠刚刚午睡起来,正要阿月给自己梳头发,下面门房却叫人送过来一封信,一看那印泥上盖着章,白秀珠就知道是谁了。
李浩然信封,拆开看,却是一张蓝紫色卡纸。
天色正好,出来一叙,聊慰相思。浩然。
她捏着卡纸,沉默了许久,后还是弯唇一笑。
想那么多作什么,假如自己不知道杜九说那些,也就没那么多烦恼了,现自己是无法做什么来帮助李浩然,毕竟是还没有发生事情,而且白秀珠相信,李浩然没那么容易死,上辈子,他还是好好。
收拾了自己妆容,白秀珠画了个淡妆,改了一身常穿鹅黄色洋装,出去就看大李浩然坐驾驶座上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