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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吉公主睁开眼。
而后望向下界蓬莱,神色中既没有惋惜,也没有悲伤,甚至不见丝毫惊乱。她沉冷而安静的望着,许久之后。忽然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
风聚云散。
满殿红线瞬息纠缠,又瞬息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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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彩石就在昆仑山,就在阐教元始天尊手中……属下一定能替您求到的……帝君,您为什么连一刻也不多等……”
山色惨淡,云雾虚浮,绕帘而入。
蓬莱紫府,画梁雕栏,环水临木,接比鳞次,而它的主人安静的躺在那里,风满楼阁,青色纱帘紊乱的飘舞,冷彻心骨。
拇指大的明珠滚落一地,碎裂的闪烁着清寒的光辉。
它们曾经在构巧绝妙的冠上璀璨夺目,曾和它的主人一样,站在九重云霄之上的天庭,被三界敬畏的注视,象征无上权势主宰万千生死,此刻却只能各自散落,黯淡沉寂。
“帝君……”
白泽颓然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要悲,却苦痛欲绝;要恨,却茫然难遏;王母的几句话,一块假的五彩石又怎能致帝君于死地?
为玄女,帝君弃了权势,为玄女,与亲妹妹决裂陌路。退居蓬莱紫府,被三界遗忘,却还是没有挽回那个绝丽凛然的身影,心丧若死,只为那个虚幻的希望——
“杨,戬!”
白泽生生咬破唇角,双目血红,狂怒的暴吼出来:“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
如果不是你拿假天条欺瞒三界,帝君怎么会出蓬莱,帝君怎么会死?
“阐教,元始天尊……”
是你们故意藏起五彩神石!
“天庭,王母娘娘……”
你们都要帝君死,现在如愿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泽猛然仰头狂笑,一边笑一边流泪,眼中皆是凶狠之色。
“我让你们后悔!让你们给帝君陪葬————哈哈哈哈哈!!”
“白泽!”
“……三界,天庭,阐教……”
紫府众仙面容惨然的一起跪了下去,望着白泽癫狂而去,各自喃喃:“……三界,天庭,阐教……帝君死了,我们还活什么……恩,我们要死,他们也得死,都死了才好,三界?三界留给凡人好了……”
念着念着,眉宇间都带上了凄厉之色,复重重磕首下去,振衣而起,竟是无一人回头,径自走出这冷寂的楼阁,青纱飞舞,只余明珠清寒的光辉,映照着安静躺着的人,那苍白的面容,如画眉眼。
风满楼阁。
那凄厉的喊叫声,触目惊心的血红,不到入夜,一切都沉寂下来,海浪倾覆而上,仙境蓬莱,几成死域,到处是碎裂的法宝和尸体。
那对弈的石上,黑白两子兀自凌乱散落。
有仙人残余的魂魄茫然惊慌的虚浮。
天上无月。
东海归墟浪起千里。
成千上万的水族,惊恐无比的躲入波涛深处,有来不及逃脱的,瞬息就毁了数百年修为,魂魄无依飘散哀号。
“白泽——————”
一声怒吼从天际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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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明,却冷彻心骨。
从晕沉中醒来,就好象眼皮上盖了被水浸透的棉絮,用尽了所有力气,才勉强睁开。
微明似昏的街道还沉寂着,没有人,没有声音,一时之间,杨婵都有些恍惚,不知道这是哪里。粗陋的石板地硬得可怕,猛一醒觉,才惊惑起来。
敖春?
发不出声音,动弹不得。
敖春到哪里去了?
疑惑变成惊恐,四下而望,沉寂无声。间或一声轻微响动,惊得抬眼望去,却是三两只灰色老鼠龇牙咧嘴的从墙缝小洞里窜来窜去,漆黑的眼睛好象还在瞪着这边看。
杨婵惊得险些失声尖叫出来。
小时的事她早已模糊了,却记得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和最好的一件衣裳,正是如此毁去,那时气得跳起来追打,却被生生咬了一口。
那种痛,钻心得几千年都无法忘却。
她惊恐的瞪着,忙着啃噬和拖动食物的老鼠龇牙咧嘴,就好象在笑。
这是哪里?自己怎么到这来了?
为什么法力就好似枯竭了一般,甚至不能移动分毫?
敖春不见了,唯一安心的只是沉香还在自己身边。
将明半暗的街道,沉寂得有些可怕。
就在杨婵极力因惊恐而避开眼时,天边忽然漂来一朵金云,猛然翻滚而下,眨眼就落了下来。
杨婵见了,一喜,一振。
正自思量如何说明白自己忽然至此时,就见云上的斗战胜佛孙悟空停也不停,更没心思往街角阴暗处张望过一眼,就大声嚷嚷着一路冲了过去:“杨小圣,你也不比谁多上一条命,就是想死,也得先和俺老孙大战八百回合,分个高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