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迅速组织长安城中兵马,坚守城门不出。
此时宫中的守军抽调了大部分前去守城,王允对刘协的看管逐渐放松,甚至偶尔刘艾带着刘协溜出皇宫来到长安城中查探,王允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
这日刘协又闹着要出宫,刘艾拗不过他,只得替他换了寻常百姓的衣服,命两名侍卫在身后跟着,这才领着小皇帝出了宫。
刘协一出宫门,说要查探军情,刘艾便带着他向吕布指挥守备的西安门走去。
走出一阵,刘艾隐约觉得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当下皱起眉头思量一番,领着刘协往那狭窄的巷子里拐去。
刘协并未发现异状,只是观察刘艾的表情,他也能猜到一二,轻声唤道:“叔玉。”
刘艾握紧了他的手,笑容沉静:“阿和放心。”
说话间只听身后一阵锐器破空的呼啸声逼近。刘艾脚步一错,严实地将刘协护在身后,转瞬已抽出了腰间的环首刀迎将上去。
刺客是两名形容枯槁的男子,一个失了右手的手掌,一个瞎了一只眼睛。他们手中的兵器已破损不堪,其中一人拿的竟是柄断刀。
刘艾自小是幽州牧刘虞亲自教习的武艺,身手极是迅猛,那两人只见刘艾身形一闪,已被刀柄砸中虎口,手中的兵器纷纷落地。
两人怔了片刻,不约而同地转身向后跑,却被刘艾一人一刀砍断了脚筋,当下哀嚎着扑倒在地。
刘艾转过身,方才出手时冷峻的表情已经收敛,笑容温柔儒雅:“阿和,你去前面等我。”说罢向藏在暗处的两名侍卫使了个眼色。
刘协摇了摇头,冷冷地打量着两名不速之客:“不必。”
刘艾叹了口气,弯□,以温柔却不容抗拒的语气道:“阿和。”
刘协不甘心地瞪他,细长的眼睛硬生生被他撑得滚圆,颇有些滑稽。
刘艾忍俊不禁,已有些妥协,却还是试着劝道:“阿和,你不该见血。”
刘协瞬间泄了气,低声道:“那你……处理得快些。”说罢转身向闾巷尽头走去。
刘艾望着他的背影莞尔一笑,转过身时所有的温柔却变作腾腾杀气:“凉州军余孽?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二人捂着伤口不住颤抖,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凉州军?小、小人是长安城中的百姓……只是见两位大人衣着光鲜,才生了歹念……”
刘艾狭起眼:“衣服与兵器是你们捡来的?”
二人哭道:“家中无布无粮,前几日在城西找到两具尸体,小人就扒了他们的衣服……大人饶了小人这一回吧……”
刘艾收回指着他们的环首刀,茫然地喃喃道:“长安城中已到了这个境地吗……”
他又道:“你二人参军负伤后退役?”
两名刺客摇头:“小人负了伤所以不能参军。”
刘艾嘲道:“不是为了躲避兵役而自伤?”
二人怔了一怔,诧异地抬头看向刘艾,神色惘然。
刘艾敛容:“今日你们打不过我,所以才跪地求饶。若我不是你们的对手,恐怕早已做了你们刀下冤魂。我若放了你们,改日你们还会去伤别人。法不容情,你们莫怪我。”
他此话说得却是不错。如今长安城中兵荒马乱又物资匮乏,财资尽被军队征走,除了偷抢,百姓已是走投无路。然而即便是偷抢,也早已没有东西可偷可抢,甚至出现了百姓饿极而互相残杀吞食的惨事。只是那两人绝不会是自伤,而是被流寇所害——这样动荡的年代,当兵已是男子唯一的活路,又怎会有人自断生计?然而此种境况,身在深宫之中的刘艾与刘协自是不会懂的。
那二人听出刘艾话里的杀意,又是一怔,正欲起身逃跑,却是来不及了。
刘艾手起刀落,割断了二人的喉管,连惨呼声都未发出,丝毫不曾惊扰等在巷口的刘协。
刘艾撕下常服一角,仔细揩净了环春刀上的血迹,收刀回鞘,走到刘协身旁:“走罢。”
刘协咬着下唇,终究是忍住了回头的冲动,只是颦起双眉,冷冷道:“叔玉,我不喜欢你这样。”
刘艾怔了怔,嘴角的笑意愈甚,鲜如春月柳:“好,叔玉明白。”
两人来到吕布所在的西安门下,被守备的士兵横戟阻拦:“什么人?”
刘艾从腰间掏出令牌,道:“求见奋武将军。”
“你们……”
低沉的声音从二人背后传来,刘艾与刘协同时旋身,只见一名八尺高的男子身著银甲,头戴金冠,长眉入鬓,爽朗清举,英姿百般难描。正是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