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艾定定看了他片刻,如受蛊惑,鬼使神差地端起了酒盏。
刘协双眼更亮,凑上前绕过刘艾的手臂,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刘艾敛起眼,一腔柔情凝成一个笑意挂在嘴角,亦将盏中酒水饮尽。
刘协揩去嘴角的酒水,一指轻佻地勾起刘艾的下颌,双眸晶亮澄澈:“你喝了我的交杯酒,便是我的人了。从今往后,你心里只准想我一个。”
刘艾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笑了出来,眼中宠溺柔情满溢,翻过刘协的手握住:“终我一生都是陛下的臣子。”
刘协微微凝眉:“谁要你作臣?”
刘艾笑看他不语。
刘协一腔喜悦被一瓢冷水浇灭,正待与他分说,又不愿坏了此刻的气氛,遂抽回手闷声道:“我去解手。”
他出了营帐,阵阵凉风将心头的烦躁逐渐抚平。
不远处传来一阵哄闹,刘协有些好奇,不由向人群走了过去。
饶是郭嘉算透了天时地利,算穿了人心,也万万没有算到吕布醉酒胡乱说话这一层。饶是司马懿看透了张绣的不满,派人紧紧盯着他,也没想到张绣回到军营中仗着酒劲壮胆,根本没有制定任何周密的计划,甚至没有同贾诩商量,直接集合部队向吕布的大营杀了过来,探子连回报的时间都没有。
吕布的大军被张绣的临时反水打了个措手不及,数万人马溃不成军地向外逃窜。
刘协走得近了,这才看清竟是吕布手下的人马和张绣的士兵正在打斗。
他大吃一惊,不暇多想,心思瞬间清明了起来,连忙拔腿向刘艾的营帐跑去。
这时恰逢大批人马跑了出来,刘协被冲入人群,身不由己地向外涌去!
再说吕布被高顺张辽抬回营帐后,司马懿怒气冲冲地跟了过来,兜头一盆凉水照着吕布的面浇了下去。
吕布一个激灵,勉强撑开朦胧的醉眼,声音厚重而沙哑:“……仲达?”
司马懿愤愤地将盆一甩,冷笑道:“主公醒了?可还记得你方才办的好事?”司马懿急怒之下,丝毫不买吕布的面子。
吕布茫然道:“甚么……好事?”
司马懿冷哼一声,正待细说,忽听帐外一阵喧闹,当下变了脸色:“……你快换上铠甲,我出去看看。”
刘艾在帐中迟迟不见刘协回来,心中正感不安,忽听帐外喊杀声一片。
他不由大惊,提着枪冲了出去,这才发现张绣叛军临时反水,而吕布麾下青州兵则趁机抢夺财物,军营中乱成了一团。
刘艾心下一凛,大喊着“阿和”冲了出去!
他一路杀了数名叛军,忽见一批吕布的兵马乱哄哄地涌过,刘艾微微蹙眉,目光扫过人群,竟隐约看见乱军之中有刘协小小的身影!
他眼睛一亮,身形甫动,正欲冲入人群,余光忽见一块白底鸳鸯帕从自己的胸口落了出去。
刘艾猛地刹住脚步,不顾三名举着长枪冲来的叛军,就地一滚捡起那块鸳鸯帕紧攥于手心之中,避开三杆枪头,窥得一个空隙跃出数尺,这才又重新迎上去与三人打斗了起来。
待他解决了三名叛军,方才的队伍早已跑得没影了。
司马懿走后,吕布套上银铠,手握方天画戟,身形略嫌摇摆地出了营帐。
大批人流从他帐前涌过,伴随着将士们的惊叫声。
“张绣反水了!”“叛军来了,快跑啊!”
吕布丈二摸不着头脑,酒液将脑髓洗成了一团浆糊:什么?!张绣反了?!……不对,他什么时候投降的?!侯爷不是正在攻打宛城吗?!
他托着下颌陷入沉思之中。
一名小卒在人流中逆行,被狂躁的士兵们推到在地,滚出人群,狼狈地撞上吕布的战靴。
吕布低下头,狭起眼打量着这名小卒,只见他身形瘦削,兵服上无数交错的脚印,污泥与灰尘遮住了侧颈,依稀露出白嫩的肌肤。
吕布狭起双目,踢了踢那人:“站起来,你是那个营的?”
小兵卒子显是摔晕了,呻吟了许久才勉强翻了个身,仰面对上了吕布的视线。
“……温侯!”
“……!!!”
吕布骤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地上的人,连弯腰将他扶起来也忘了。
刘协勉强撑着地爬了起来,浑身疼痛如散架一般,苦涩地向兀自沉浸在震惊中吕布扯出一个笑容:“温侯……朕……”
“噢……”吕布低吼一声,抬手托住额头,酒的残力使他头疼欲裂:“张绣反水?皇上亲征?侯爷穿越了?现在是哪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