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失去了声音,嗓子不听话了。他发不出声。
他合上书,靠近伊莫顿,把经书放在他的手边。
他看着沉睡的他,抚摸着他的脸颊耳朵,厚实的背脊和双肩。
他握住他的脖子,凑上去亲吻他的嘴唇。
他想咬一口,吞下他的肉。
当他站起身时失望的笑起来,或许他永远无法让自己变成跟他一样的人,这才是他只能离开的原因吧。
安德烈离开,光明正大的开着汽车向小镇而去。
在他的汽车开走之后,房间中的伊莫顿才睁开双眼,他摸着放在他身旁的经书笑了起来。
真是,枉费他辛苦的配合他的计划,结果到最后他居然就这样扬长而去。那他何苦花了这么多的功夫,最后甚至还用药。
伊莫顿将两本经书收起,看着眼前这一片狼籍,手轻轻一挥,黄沙突然凭空出现将所有的奴隶都卷了起来!没有一声惨叫这些人就都死了。
伊莫顿慢慢走出别墅,在他身后黄沙仍然在肆虐,别墅里所有的生命都被黄沙吞噬。
对他来说,这个别墅不过是他顺着安德烈心思准备的地方。他已经非人,不需要住所不需要食物不需要侍候,但安德烈只是一个普通人。
看着他拼命猜测他的想法,找来一样样希望可以满足他的东西,把这里布置的越来越好。
伊莫顿微笑起来,此时太阳自地平线升起,金色的阳光洒遍大地。荒蛮贫瘠的土地上只有他一个人。
他对着天空伸展双臂。
太阳神拉,他的父,他力量的源泉。他将奉献忠诚和生命。
大地将奉行他的法,他会是唯一的王。
走失的人,终将在尼罗河的指引下回到他的身旁,奉他为主。
伊莫顿的双手对着太阳缓缓合起,仿佛手心中包裹着他期待的珍宝。
安德烈的汽车在荒原上奔驰,太阳自他身旁升起,他眯起眼睛看向太阳,前路漫漫。他真的可以回到从前吗?
还是等在前面的是黑暗的死亡呢?
第 98 章
安德烈回到了伦敦,但是他却并不觉得轻松。在车水马龙的城市中,过着像之前的三十年一样的日子,穿着西服坐着汽车,每天准时喝下午茶,读报纸,打牌,参加酒会。这难道不正是他期待的自由吗?现在他可以再找一个想干的工作,或者休息一阵子再换一种生活方式。他现在对管家这个职业的热情已经消失了。
或者,是对成为别人的管家这个想法失去了兴趣。
他觉得自己像一只困兽,虽然并没有关住他的笼子。他坐船游河,与绅士淑女交往游戏,参加读书会学习绘画。他为自己找了很多的节目,每天都很忙碌。
可是他的心仍然不满足。好像被一种焦躁逼赶着,就算喝醉了,痛快的玩乐过了,哪怕几日不睡觉,当他躺到床上时仍然觉得空虚。他到底还想要什么?
昏暗的房间里拉上了所有的窗帘,安德烈坐在沙发上蓬头垢面。他身上的西装有好几天都没换过了,不但皱巴巴的上面还满是烟灰酒渍,袖口上还沾上了点蛋糕上的奶油。他的指间夹着根烟,烟头已经烧到了手指根却仍是无知无觉。他的另一只手端着只酒杯,杯中的红酒有一半已经洒在了地毯上。
他没有睡着也没有醉倒,他是清醒的。可是却跟不清醒时没有两样。他不愿意动,不愿意说话,不愿意见人。他只想这么坐着直到变成化石。
透过厚重的窗帘,窗外的光线丝丝缕缕的洒进来,现在应该是白天吧。他回来已经多久了?他离开那片沙漠已经有多久了?半个月?或许更久,时间像指间的沙不停的滑走。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伊莫顿还没有找来?他是一个逃走的人不是吗?难道他不是背叛了他吗?难道他不想杀了他吗?
安德烈其实并不想自杀,他很清楚自己想干什么。他希望伊莫顿找来只是想再见一面。他仍然认为自己不愿意成为奴隶,而也无法扭转伊莫顿那三千年的脑袋。
他只是想两人再见一面,然后他可以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他想对伊莫顿说,他真的很想追随他,或许他可以活很久,或许他的时间在他的眼中像露水一样短暂。但是在有限的生命中他想跟他在一起,如果他也愿意的话。
他想要一份平等。他想争取一下,最后再争取一下。如果他想杀他,他将会毫不客气的反抗,让他好好看一看他的力量。或许他们可以坐下来喝着酒平静的交谈一下。
安德烈设想过在某一天的深夜里,路灯照亮他家门前的这条小路,马路上湿漉漉的,像刚下过小雨,空气中满是冰冷的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