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节里,过年最是隆重,入宫请安的人也多。到了十二月,钟茗虽不用自己拎着扫帚扫地、跑到门口迎宾,便是吩咐人做事、装着笑脸儿接见请安的人,也累得一塌糊涂。还要抽出空来关心永璂的身体,永璂的精神还好,身体也恢复了,只是对于不许他再四处运动觉得有些扫兴。
十二月十七,忻嫔产下一女,老佛爷有些失望,永璂却很高兴:“皇额娘,我要去看小妹妹!”
钟茗黑线了,你是想出去玩儿了吧?“不许吹风,让嬷嬷跟着!”
“嗻!”答得又脆又响。
入宫请安的人,自是要给皇后送礼的,此外诸阿哥、公主也要进年礼。清人重如意,钟茗的库房里便又多了一堆的各式各样质地不一的如意,又有孝敬来的各种玩器、珠宝、字画、古董、特产一类。钟茗也要赏下年礼,却不是每家都有,也不是每家赏得贵重了。钟茗还要给老佛爷进年礼,以贵重如意打头,底下一串是些喻意福寿安康的东西,赏给阿哥、公主们的东西里也有如意,还有自己娘家的、富察家的、亲近宗室的赏赐里也要有如意。
钟茗第一次过年味如此足的大年,还是很欢乐的!发红包、受朝贺、看烟火……乾隆给的私房钱居然还余了一半儿,尚有底下人孝敬的各式年礼,把钟茗的库房都堆满了。禀过老佛爷,给坤宁宫、慈宁宫、养心殿当差的人加了一月的月钱,也没花钟茗多少钱。陪老佛爷打牌,输掉金瓜子一百二十六枚,转脸又在陪自己打牌的人的身上折了回来。
再四确定永璂已经恢复正常了之后,钟茗的心思又转到兰馨的婚事上来了。要不是有了皓祯这一档子事儿,现在都该顺手给兰馨办嫁妆了!又因着年节前后,各家勋贵入宫请安的多,能见到的人也多,钟茗很想趁着这个时候多相看几个人。
钟茗左看右看,不由感叹,无怪乎乾隆会偏爱富察一家了,这一家子的人也争气啊!长一辈的傅恒自不必说,小一辈儿的,哪怕是因为家族的名头容易出名,也是自己跑前线、办差使挣扎着出来的。加上孝贤皇后一支的风评还是很好的,钟茗就想在李荣保的孙子里给兰馨找个额驸。没办法,其他的人家,她不熟啊!都进宫多少年了?年轻一辈知道的实在太少,自己娘家里也没合适的,只能这么选了。说实话,如果不是知道皓祯的事儿,钟茗也还觉得这皓祯是个好人选呢。这年月,婚姻还真是个运气的事儿,既不能人肉搜索也没法儿自由恋爱。钟茗打发人去仔细跟踪了明瑞好一阵子,没发现有什么不良举动后,这才慎重地询问一下兰馨的意见。
兰馨听到富察家,本能地一皱眉。钟茗叹道:“也不是非他家不可,只是咱们居于深宫,又上哪去找可意的人呢?我很不欲你远嫁蒙古,这你是知道的,或者,你有什么想法儿,直接跟我说。这事儿有多重要,想你已是明白了。”
兰馨没有立时回答,过了数日方有些眉目了。
正月十九,容嬷嬷神神秘秘地道:“皇后娘娘,和宁公主这几日,有些……”
“嗯?”
“奴婢瞧着,和宁公主,神思恍惚,像是……”
“嬷嬷只管说,说清楚了才好。”
“像是想着什么人似的,奴婢心说公主长在后宫,不应该是想……只这年节前后,娘娘恩典,许和宁公主与和安公主出宫看看齐王府、愉王府旧人,并去相熟的几家府上看戏散心。奴婢便问了崔嬷嬷,又问了公主身边伺候的,说是和宁公主顺路拜访和亲王府的时候,见着了富察家的承恩公……”
“什么?!”
“娘娘别急,并无失礼处!”容嬷嬷连忙解释道,“就是在和亲王府里,错身见了一面儿。公主向和亲王问安,恰遇到承恩公来拜访。他们没搭什么话儿。”
“那怎么就——”
“承恩公的举止不坏,并不逾礼……”
兰馨并非什么一见钟情,只是见一个相貌俊朗的年轻男子,未免会有些印象。待听了他是富察家的,又知他可能是皇后中意额驸,不免会多想一点。至少这个明瑞行礼的时候很守规矩,并没抬头打量自己等人,见了自己一行人的时候还有决避让,丝毫没有出风头的意思。
头衔经历与外界传闻,兰馨并不相信这些,风评好的,也有可能败絮其中。兰馨仔细看了,这明瑞连自己身边的宫女都没有偷眼看过。和亲王府唱戏,男女不通席,兰馨陪着帘子能看到明瑞,眼神很正,并无对台上挺俏的戏子有什么“情不自禁”的欣赏。这人或许有点儿古板,却是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