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顶嘴!不用早起,我允了,不抄那么多的书,我也允了,你们就算功课再好,也不能不听师傅讲课啊!”一指永璂,“你个小混蛋!怀表咔哒咔哒的响,你道师傅们是聋了么?不过是因为你是皇子,他们不能罚你罢了,”再指永瑆,“还有你,上课玩钥匙?让你皇阿玛发觉了吧?”
永瑆泪眼汪汪:“皇额娘,儿子再也不敢了,您让皇阿玛饶了儿子这一回吧~儿子的家底儿,全让皇阿玛给搬走了,呜呜……”
看着九岁的永瑆如此哭法,钟茗哭笑不得:“还没说你呢!你一个皇子阿哥,用得着这么刻薄么?赏你的东西,一丝不动全封了起来!你有什么舍不得用的?”
永瑆扭捏不语,他就是喜欢存钱存东西,还不舍得花。
“别哭丧着脸了,这事儿啊,你得求你皇阿玛,他现在心情不好,这些日子你用心读书、好好听话,让你皇阿玛喜欢了,再求他才有用。”
永瑆嘟着嘴点了点头。永璂见钟茗的目光移到了他身上,连忙辩解:“功课我都会的了,师傅们讲的,确实有问题啊——”接着开始絮叨起自己的见解来。钟茗不觉得永璂有他自己的想法不好,问题是:“师傅上边儿讲,你在下边儿玩,这是不尊重师傅!有什么觉得不对的地方,可以跟师傅说,也可以问你们皇阿玛,万一师傅这一句说得不对,下一句对了呢?你不是听漏了?”
永璂点头应了,可看样子还是觉得自己没错。钟茗头疼了。当她发现永璂对金钱完全没概念之后,她的头更疼了。永璂还没到为钱发愁的年纪,上头又有亲娘疼着,万事都有内务府准备好了,也用不到自己愁钱。这么看来,如果过冬松鼠一般的永瑆,实在是个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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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程度上,自己的做法,也助长了永璂对于师傅的不甚重视。只要功课过得去,不用早起、不用抄书,凡事有皇额娘护着……师傅根本不能拿他怎么样嘛!
钟茗捏紧帕子,决定跟乾隆好好谈一谈。
第101章 逛街初体验
拜皇后的身份所赐,乾隆倒是能赏脸给钟茗说话的机会,不像妃子干涉皇子读书还要担心会不会被斥责。但是,乾隆并没有听进去钟茗的话,听到钟茗关于“孩子们读书的时候,跟以前在家里偷看哥们读书时不太一样,师傅太恭敬了,底气就不足,如何能让孩子们服气地听课”的说法,乾隆倒也解释了一下:“外头请的,那叫西席,到了宫里,不是请,是朕点名指过来的,怎么能一样?皇子要懂的,又不单是师傅所教的。”
弄了半天,还是君臣二字在作怪。天地君亲师,这话说得不假,但是,皇帝并不希望除了自己以外,另有一个对儿子们有重大影响的人出现,皇帝最恨底下的人结党,亲生儿子也不行,皇子跟师傅走得近了,想要干什么?所谓师傅,负责教会皇子读书识字,当个人形复读机、智能参考书也就行了,至于什么人品启迪的,那是皇子,不是普通人能够“教导”的,提醒,也只能是从圣贤大道理里拎出几句来宣讲。所谓尊师,那是要表现皇家知礼,是皇家施舍给师傅的,绝不是你师傅自己能够拿架子的事儿。
说穿了,皇子是准备当皇帝的,不是准备考状元的,更不是后来的高考,要小心巴结一下老师,开个小灶补习功课,多考两分。皇子要考的内容,不是师傅能教得了的,师傅要做的,就是当个道具,一个皇子表现其‘尊师’的道具。
钟茗无法再与乾隆争辩了,理念完全不同,心中又深深的担忧。
这样的地方,别说什么明君了,就是个人才,都未必能教得出来。皇帝什么的,从来不是教出来的,那是悟出来的,是血腥争斗中磨炼出来的。就拿清代来说,努尔哈赤、皇太极是血雨腥风中拼杀出来的,对着明朝,对着兄弟,生生磨出了狡猾的性情。顺治被多尔衮压在头上多年,康熙更惨,幼失怙恃,跟辅政大臣斗出来的明君、跟三藩争战出来的帝王。雍正,跟着一群天赋过人的兄弟算计比拼了几十年。就是乾隆自己,一个弘时也磨炼了他。这些人的本事,绝不是书房里教出来的。
到了乾隆这里,儿子都是在宫里出生、长大的,是最最典型的温室花朵。于俗务一概不知,心理又脆弱,经不起打击。康熙的十三阿哥,被圈禁了多少年,放出来之后照样总理户部为君分忧,硬是干了七年多。到了乾隆这里,大阿哥被骂完了,两年之内就自己忧郁死了,三阿哥也早衰得不成人形,几乎要死去,这还没圈禁呢!一点韧性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