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茗嘴里发苦,脸上发僵,心说,容嬷嬷你是不知道,这丫头八成就是我的克星的来着,一个弄不好,先头做的工功都白费了。对付硕王府一家,那是不用正面交锋的,直接下了旨,事儿也就完了。可这位,那是要在一个院子里生活的,兼之其胡搅蛮缠的程度与三脚猫的功夫和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的精神,要收拾,还挺困难的。只盼着先前的准备能在时此奏效才好。
“我没生气,也犯不着跟她怄气,再怎么着,她也得叫我一声皇额娘!”鲁迅先生在《阿Q正传》里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犯不着拿自己的名声、前途来跟群白痴死磕,倒是抬高了他们的身价,平白给别人脸上抹金粉!当块无私的垫脚石让别人踩着我的“不贤良”上位!由他们闹就好了,只当看戏了,这回一定不能忘了备好茶水瓜子糕点话梅!
不对,最好是一开始就不让她有机会留在这个宫里。
“不说这个了,还是去看一趟罢,也省得有人说嘴,说我对人不上心!”钟茗暗暗祈祷,可千万别让乾隆已经说了什么要认下了的话,认个人容易,想再不认那可就难了,为了面子,也只能“认”了!估计乾隆也不能直说,这是我私生女,要认回来当公主,只能以义女的名义给认下了,封个次一等的格格之类。既是“义女”,就没什么亲生不亲生、假不假的算后账的说法了——哪怕大家心知肚明这是皇上要认了在外头的私生女,可一旦认了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断不可明着反悔了。那小燕子这个格格是当定了,再放她在令妃那里,自己可有得头疼了。
最好是在小燕子还没醒的时候,让乾隆暂时冷静下来,不要那么快地认定了这就是亲闺女,最好能让小燕子承认她是信使,就这样,单一个紫薇,也就没什么了。刚好,晴儿也没跟福尔康搭上线,“下雪”的晚上这类情况因为晴儿的警惕之心并没有发生。把紫薇指给福尔康,让他们情情爱爱了去,也算了了一桩心事。至于小燕子,五阿哥已有家室,后天还要再指嫡福,大约是不用发愁他们会缠在一起了的。只要不跟他们杠上,兼之还算知道一点历史走向,钟茗觉得自己还算是安全的。历史上的令妃为人如何,钟茗不清楚,可眼前这个令妃,等她生了儿子,不跟五阿哥扛上,那才是怪事!钟茗自己却已经从乾隆那里从夺位的阴影里脱身出来了,正好坐山观虎斗。
打定主意,钟茗道:“走吧!”
容嬷嬷仍不情愿:“就算那真是皇上的私孩子,也该先来向您请安才是。”
“然后让皇上觉得我是在摆谱拿架子对别人生的孩子不好?别忘了,她还伤着呢。还有,私孩子这三个字,万不可再说了,传到皇上耳朵里怕又是一顿官司。”
容嬷嬷的脸变得严肃了:“娘娘说得是,无事尚且有人要编排一顿,奴婢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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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宫里,乾隆正对着昏迷的小燕子感叹。令妃在一旁帮腔:“奴才瞧着,这姑娘透着股子英气,这牌子眼睛的,像极了皇上!”
“是么?”乾隆果然很高兴,“还真是……”
正在说话间,外头来报:“皇后娘娘驾到——”
“哦?皇后来了?”乾隆笑道,“很该让她也来看看新闺女!”
令妃笑着恭顺地低下了头。
钟茗进来,令妃打头延禧宫的奴才并乾隆身边侍候的一同跪下请安,钟茗身边的人除了搀着皇后的容嬷嬷其余人也给乾隆请安。各自行了礼,按位子站好,这才开始说话。
“听说皇上带了个人回来,还是个受了伤的,不免担心,看着皇上没事,也就放心了,”钟茗先开口,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就是这个姑娘了?”
乾隆老脸微红:“是了,这个就是朕的,嗯,沧海遗珠了。”
“听说受了伤?”钟茗皱眉,“还没醒么?没说什么话么?”这才是钟茗关心的,有时候提前知道些事情也不好,明明自己知道,却不能说出来,还要千方百计地引着别人想出来,还不能被人怀疑,真是劳心劳力。
“昏倒前只说了一句话,还没醒,太医说是失血过多兼之疼痛难忍,怕是要睡几天。”
那就好!你没认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