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蒂尼亚其实早就做好继续坐替补席的准备了。

被叫过来单独补课之前，他没有想到，教练们是真的有在为他们考虑战术的——不仅仅是打造一个围绕里奥的体系，而是想让所有人在这个体系里都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

“是这样，我们有一个计划。”

他屏住呼吸，听下去。

教练开始比划：你知道吧，当里奥在禁区附近闲逛的时候，所有人都会盯着他，他们会提前做好准备，拦截你给他的传球路线，这时候……

维蒂尼亚点头。

不用多说，他闭上眼都能回想起好几场比赛的画面。

是的，他们眼里只有梅西。

任何时候，只要里奥接到球，禁区前的后卫、中场全都朝他包过去了。

维蒂尼亚想到这里，有点惭愧，但他还是得说，与其让他们在包夹中给里奥穿刀山球……还不如倒脚回传呢，是吧？

斯卡洛尼敲了敲战术板：“这就是重点。”

他强调道，这时候，防守人员的注意力都会被里奥吸引过去。

在他们眼中，不管是维蒂尼亚还是别的谁，都如同空气，不需要特别花心思去应付。

“当你前面出现一片空白区的时候，这就是机会。”

没有人会想着认真防守他。

没有拦截，也没有急着上前抢断，他们都会等着他将球交给前场的任意一人。

姆巴佩需要两个后卫看住，防止他突然加速。内马尔更灵活一些，但也不难，只要把他踹倒就行了，裁判不会怎么管的……

但是，如果发现他们有机会接近里奥的话，那就至少需要三四个人来围堵了。

维蒂尼亚听着，微微发愣：“所以……”

斯卡洛尼板起脸看着他，继续说下去：“我看了这一个赛季的视频，你和维拉蒂在禁区弧顶得到的机会很多，但是都浪费了。”

葡萄牙中场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确实如此。

每当里奥将球摘出来，却找不到起脚打门的空间时，皮球总会滚到他们脚下，而由于疏于对他们的防守，他会得到一个非常诱人的射门机会。

然后一脚踢飞……

“去练射门吧。”教练们看着他，宣布。

维蒂尼亚发了会儿呆，看向里奥。

“教练的意思是……”他还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里奥面前，让他练射门？这是认真的？

他们大巴黎不是最不缺前锋了吗？

后者弯腰从地上抱起球，抿着嘴唇露出一个略显腼腆的笑容：“走吧，我陪你练习。”

*

三月四日晚，法甲第二十六轮打响。

在比赛前，王子公园球场给他们从FIFA颁奖礼上凯旋的队员们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展示会。

其实，俱乐部高层本来没这个打算，正如休赛归来时的那样，试图淡化世界杯的影响力，但斯卡洛尼执意坚持，给他们争取到了这个环节。

“我们的球员在一年的比赛中发挥出色，在世界杯完成了最精彩的表演，他们应该得到相应的待遇。无论是阿根廷，法国，还是摩洛哥和巴西……”

他说得义正词严，让人找不到理由反驳。

久违的烟花在球场四周亮起，掌声与欢呼声久久不息。

里奥回头看向了教练组，又被帕雷德斯用力搂住了脖子：“早该这样做了，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庆祝仪式呢？”

习惯了这种亲密动作的小羊没有躲开他，而是任由他把脸颊贴在自己的脖颈上，仿佛还嗅了嗅他发尾上的味道。

“莱安……”

“他们本来就做得不公平。”帕雷德斯说得急切，语速很快，“当时我还在尤文图斯，恩佐在本菲卡，还有其他人——每个人都得到了庆祝。”

整个冠军队里，只有一个人没有得到展示的机会，就是他们付出了最多，最有资格获得一切的队长，这难道不可笑吗？

当然，里奥不会嫉妒自己的国家队队友，也不会向俱乐部抗议……但他肯定会觉得很遗憾的。

帕雷德斯忿忿不平地想着，里奥没说什么，只是回应了他的拥抱，踮起脚抬高胳膊，拍了拍他的脑袋，像是在安抚一只烈性犬。

接着，里奥指向了看台，他跟着望过去——为他们欢呼的球迷穿着球衣，举着阿根廷国旗，这让他的脸色渐渐好转起来。

确实，有一些看不惯他们的巴黎死忠，但和上千上万的支持者相比，他们又算得上什么呢？就让他们待在阴暗的角落里吧。

帕雷德斯想着，渐渐气消了，深吸一口气，呼出。

里奥总是很冷静，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不管怎么样，心情都会平静下来。不过，在上场前，他还要做最后一件事。

他把准备走开的里奥又拉了回来，捧起他的脸颊。

吸一口——

“好，主裁判一声哨响，巴黎圣日耳曼对阵南特的比赛开始！”

“面对即将到来的欧冠比赛，大巴黎再次做了小范围的轮换，也许是战术选择？”

“而另一边，刚在法国杯晋级的南特也没有放松，为了争取保级，他们必须争取每一场胜利，或者平局。”

“说实话，我们很难预测斯卡洛尼每场比赛会用什么阵容，就最近几场来看……五场比赛，五套阵容，似乎主打一个随心所欲，让人看不透。”

“留给大巴黎的磨合时间太短了，做出这么频繁的尝试，会不会太大胆了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啊，一上来，南特就发动了非常具有威胁力的进攻！多纳鲁马门前扑救，将球击出底线，给了一个角球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