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下一刻, 被他宽大的掌心紧紧圈住了手腕。
因为并未收敛力道。
女生肌肤下的脉搏都忍不住跳得更剧烈, 像是无声抗议。
……
云雀恭弥忽然抬起了自己另一只手。
因为热衷战斗、所以鲜少佩戴这些碍事饰品的他, 此刻却戴着一枚黑色手环,手环上始终显示着几行数字,分别象征脉搏、心跳、血压——
每个见到他的人都以为他热爱健身,还专门戴着运动手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手环上显示的并非他的体征数据。
而是近朝颜的。
在这几年大部分分别的时间里,他都会看着上面跳动的数字,猜测她都在做什么,是在进行那些复杂精密的实验,还是在吃饭睡觉。
那些数字总是平和健康的,几乎没有剧烈变化的时刻。于是云雀又忍不住在偶尔的空暇当中想,那只小动物是不是又在犯懒、仗着实验忙而放弃锻炼身体。
但总归是健康的。
他只好想着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再好好盘问她。
又或者是等待那无序且随机的互换再度降临,他帮她稍微活动下筋骨也无妨。
可是他们已经很久没再互换。
久到他心中起疑。
又不忍揣度她。
直到不久前,他恰好因为一些有关匣子的线索待在北欧,而泽田纲吉发来紧急联络,请他去意大利总部详谈重要事情。副手已经申请好了航线,他刚走上私人飞机,身上的所有电子设备就全部弹出了红色的、醒目SOS信号,并且显示了有关的定位。
云雀直接下了飞机朝着目的地前进,一路都在猜测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
毕竟自从白兰的家族吞并了吉留罗涅、合并成立密鲁菲奥雷之后,在地下世界急剧扩张的他们据说研发部一直在努力“招纳”高端人才,连秘密结社的那几个科学家都被他们逼得东躲西藏。
结果朝目的地前进的一路,别说是敌人,鬼影都没见到一个。
好在手环上显示的数字一直很平稳,这让他稍稍放下心来,确定她并未遇到生命危险——
而这所有的庆幸,都在此刻被粉碎。
他抬眸打量着这间隐没于黑暗中的实验室。
掌心里的脉搏,在他沉默的半分钟里,跳出了完全与手环平稳数字不符的紧张。
-
近朝颜敏锐地察觉到朦胧黑暗中的空气倏然变得冰冷且锋利。
她本来到嘴边的、想要让他松开的话,都因为这紧绷的窒息错觉而咽回,甚至还能自我安慰只是他稍微抓得紧了点,其实也算不上痛,可能是他们十年后太久没见面,所以对方的情绪稍微激动了点。
她还在试图说服自己。
然而手腕上禁锢的力度却在此刻倏然消失。
仿佛男人终于姗姗注意到了她的心情。
她赶忙收回手,不自觉地揉了揉手腕上可能因此留下红痕的肌肤,抬起头去,正欲启唇——
“嗤”
火焰自指环上熊熊燃烧的声音划破空气。
浓烈的、明亮的紫色火焰,像是急剧增殖的云,腾然自男人指间指环上亮起,眼看就要将他整个人拢入其中,却又在此刻,发出了玻璃超负荷承压的碎裂声。
“怦!”
下一瞬。
承受不住此刻男人怒意引发的火炎强度,指环上的剔透宝石不堪重负地炸开,伴随着四溅的碎末,女生散落的长发都被他刚才炎压点燃的火焰吹动,平息的刹那。
她听见他一字一句地道:
“近、朝、颜。”
“你、敢、骗、我?”
女生心脏在他前所未有的怒意里,剧烈地怦然跳了下。
她本能地缩了下肩膀,试图想要说点什么,却又见他在指环碎裂、火焰燃烧即将殆尽的时刻,面无表情地握住一支浮萍拐,毫不犹豫地砸碎了腕上的那枚手环。
近朝颜:“!”
……
“他凶我呜呜呜……”
“我刚来十年后他就凶我——”
两个半小时后。
意大利,西西里,彭格列总部。
跟着云雀从实验室离开后就一直低着头不吭声,默默在飞机上换完衣服,下了飞机也只是埋头跟着走的女生在即将跟着走到属于大空的那扇门后时,被走廊尽头的岚守给叫住。
也许狱寺隼人的本意是为十代目即将和云守聊的事情保密,所以想要叫住近朝颜去待客室坐会儿,但是他的声音立即为近朝颜解了围,她毫不犹豫转身来到他身边,一路跟进了他的办公室。
然后。
在他疑惑地对她过于稚嫩的身高和模样问了句“你怎么回事”之后,岚守办公室里的气氛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偏偏他办公椅对面的视频会议还开着。
上面正好是最近在美国忙于棒球联赛、因为疏忽彭格列分部事务正准备被他叫过来挨骂的山本武,以及仗着出差去巴利安跟人称兄道弟混吃混喝、丢下日本分部事情不管的笹川了平。
在这委屈响亮的哭声响起的时候,本来接到岚守视频第一时间就想挂掉的两人迅速地看回镜头。
“诶?这是朝颜学姐吗?怎么变得这么小了?我记得十年火.箭.筒好像对你不管用来着,怎么回事啊?”
“怎么了!朝颜,你跟云雀吵架了?”
两道八卦的声音前所未有地积极响彻在办公室里。
狱寺放下手里的黑咖啡,脸色很臭地抬手抓了下自己的头发,时尚的腕带在深红色衬衫袖口下晃了晃。
对彭格列各项事务处理愈发熟练的十代目左右手,这些年已经很少有这种毫无头绪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