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委员长,”在对方伤势加重的吐血声里,他凝视着已经面目全非、完全是凶杀现场的体育馆,语气凉凉道,“问问他,究竟是哪个家伙将我的体育馆弄成这副模样。”
“是。”
但其实答案也很简单。
这些聚齐在一起的社团成员们因为迟迟没能得到富江,又谁都做不到她要求的事情,最后疯癫之下,决定齐心协力做件大事,实现每个社团都能拥有富江的梦想——
云雀恭弥听笑了。
杀意点亮了他的眼瞳,他垂下眼帘看着那个颠三倒四、含糊着说完话的人,对草壁哲矢说道:“副委员长,今天不用叫救护车了。”
他的笑意远不及眼底,“联络殡仪馆,我要让这群胆敢在我的学校玩这种恶作剧的家伙付出代价,他们一个也别想跑。”
话音落下。
少年提着拐往学生出逃的方向而去,黑色外套在日光下甩出张扬弧度。
倒是叼着长草梗叶片的副手迟疑地叫住了他,“委员长,那富江同学……?”
云雀恭弥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而后轻笑了声,相当冷淡地评价,“这种出血量,她活不了了。”
-
夕阳西下。
一道醒目身影逆着并盛中学的放学铃声,往校内走。
因他周身漫开浓郁铁锈味,如地狱里走出的修罗,其他学生纷纷避之不及,谁也不敢把目光往他身上投去,直到一阵大合唱的铃声从他口袋里响起。
“绿荫葱郁的并盛~”
“喂?”沾染丁点血色的素白指尖拿出手机,翻开机盖放到耳边,懒懒出声。
过了几秒,“知道了,这就过去。”
挂掉电话后,云雀恭弥往体育馆的方向走。
先前的合谋凶.杀案只有参与群架的体育社团成员们知道,而他们中的大多数要么逃出了校外、要么如今已经被风纪委的成员控制,所以并盛的大部分学生都不清楚今天在体育馆发生的大新闻。
等少年抵达,就看到本来负责打扫的那些成员此刻有的趴在地上痴迷地看着血迹,有的扒在墙边,侧耳仿佛在倾听什么,表情似喜似怒。
而他的副手——
草壁哲矢,此刻则是抬手反复摸着下巴的位置,神色飘忽地同他汇报,“委员长,这些血迹完全无法处理掉,而且……”今天来的分明都是没有和富江相处过的成员,但此刻只是面对她的血,表现都很不正常。
黑发少年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一幕。
先前他总怀疑那些挑衅他的,脸色看着就不对劲的草食动物是吸食了什么毒.品,不过他在校内查了几天都没有任何结果。
现在看来。
或许答案一开始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让他们精神不正常的,只有鹿岛富江而已。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云雀恭弥思索着,正想下达新的指令,侧眸又瞧见草壁哲矢的动作从摸下巴变成捂耳朵,不由疑惑道,“怎么?”
“我听见富江同学……”草壁哲矢疯狂回忆从前被云雀恭弥打的疼痛感,借此拼命提醒自己清醒,毕竟他一直在见识这些为了她变得疯狂最后丧命的生动案例,“一直在呼唤。”
“呼唤什么?”完全没听见任何声音的少年询问。
“帅哥。”
“?”
云雀恭弥微微扬了下眉头。
在他的疑惑里,草壁哲矢看着他那张眉目清秀、胜过在场任何人的面庞,又使劲塞了塞耳朵,不是很自信地重复道,“富江同学在叫我帅哥,我估计他们也是听见了这个。”
“……”
云雀恭弥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副手那挑不出任何优点的五官。
然后再去看那些长得更加歪瓜裂枣、还痴痴地趴在血迹旁的风纪委员们。
最后。
他提着拐过去,使用他最擅长的方式帮他们物理清醒之后,神色微妙而嫌弃地瞥了眼地上的血迹,吩咐道:
“既然无法清理,就把这些木板和墙面敲了烧掉——”
“再找人来换新的。”
……
因为体育馆的诡异,云雀恭弥很难得地站在旁边当了整晚的监工,直到确定场馆恢复正常,他才走出校园。
月光洒在无人的街道上。
将他纤细影子拉得颀长。
路边垃圾桶里传出几分晃荡动静,像是翻垃圾不小心掉进去的野猫发出的声响。
本来不打算理会的人忽然停下脚步,静静凝视着垃圾桶的铁皮盖,准备在听见野猫叫声的时候过去帮忙。
就在这时。
“嘎”一声响。
铁皮盖被一个脑袋顶开。
如绸缎般的黑色长发静静垂落在她修长颈侧,她只露出那双黝黑的灵动眼眸,左眼下的泪痣是点睛之笔。
他们四目相对——
街道里只有风拂过的声音。
发现遇见的是这个冷血的、在体育馆对自己的呼唤充耳不闻的角色时,富江暗道倒霉,不过此刻置身的环境显然让她没办法挑剔,于是她只能抬手扒拉着铁桶边缘,将脑袋往指背上抵,笑吟吟地喊他:
“云雀学长,又见面了,好巧哦。”
“……鹿岛富江。”
直到此时。
云雀恭弥才确定面前出现的,就是本该死在体育馆、甚至被那些失心疯的爱慕者大卸数十块的主角本人。
他记得,入学资料上显示这个人是独生女,没有任何姐妹。
所以她只能是鹿岛富江。
但她为什么还能活着?
是什么幻觉吗?
少年如此想,也如此直接地问了出来,而听见答案的女生无辜地歪了下脑袋,等那铁皮盖落在地上、砸出哐啷声响时,才声音软软地回答:“不知道诶?在体育馆的时候,他们互相混战,我好像不小心被推晕过去了,醒来就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