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是打进了春高,如果成为职业选手的话,应该会迎来更为广阔的世界舞台吧?
想要更多人看到他,想要更多人为他喝彩叫好。
但黑尾却说:“不会。”
“……诶?”这个回答跟自己的预想截然相反,猝不及防地听到,芽音一下子愣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会?”
“嗯,是啊,不会。”相比较芽音的呆滞,黑尾的语气很轻松,甚至还能反问她,“你现在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
“嗯,”芽音诚实地点头,“我记得你说过,木兔学长是唯一一个不打排球的话你不知道他会做什么的人,其实在我心里,你也是一样。不是说你做不了别的,正相反,我觉得你做什么都会很成功。只是你太喜欢排球了,所以我这段时间潜意识里会以你要成为职业选手做为预想,是我自以为是的话,我道歉。”
“说什么呢,你在考虑我的未来不是吗?”黑尾笑了笑,停下脚步后注视着芽音的双眼却很认真,“不如说,你让我加快了做出未来决定的速度。”
芽音偏了下头:“我没有不让你打职业排球哦,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我知道,只是我自己之前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做这个决定,”黑尾语气沉稳,“我其实也有想过要走职业选手这条路,排球是我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东西,当职业选手每天要训练、比赛,是将排球融入未来最直接简单的办法。”
“但我也有另外的想法,就是,”黑尾一字一顿地说道,“把球网降下来。”
芽音思考了一下,语气认真地询问道:“意思是想要改变现在的排球比赛标准,让拦网的高度降低吗?那是很有难度,这个国际通用标准都很多年了。”
黑尾瞬间就被芽音这个说法给逗笑了:“哈哈哈,不是这样的,非要说的话,嗯……应该是让更多的人来喜欢排球,接触排球,不要把排球当成是门槛很高的运动。”
芽音若有所思:“听起来真的像诈骗了,小黑部长。不过,‘把球网降下来’这个说法还挺有意思的。”
“对吧?”黑尾笑眯眯地说道,“这是我刚开始学排球的时候,有人这么说过的。”
“跟‘刚入门就是要从成功的喜悦开始’是同一个人吧?”芽音凝视着黑尾的眼睛,“是猫又教练。”
黑尾震惊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明明没有说过!”
芽音伸手拍了下胸口,有些神气地说道:“叫我名侦探小音。”
“名侦探小音!”
——小黑部长好配合她哦。
“这学期第一节 体育课,猫又教练给我们排球课代课,也说了这句话,”芽音回答道,“串联你之前无论如何都想让垃圾场决战实现,我就猜到了。”
猫又教练应该就是那个让黑尾真实地体会到了排球的快乐、彻底爱上排球的人,所以他说的话,才会让黑尾印象这么深刻,甚至影响到了未来。
“这样啊,”黑尾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说出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那就回归刚才的话题,”芽音提醒黑尾,“我们已经跑题了。”
“哦,对,”黑尾转回来,“我其实也是今年暑假的时候才发现,教别人打排球、让他们体会到排球的乐趣,是比我自己打排球还要痛快的一件事。”
“你说的别人,该不会是我、列夫还有月岛同学吧?”
“没错。”
看着黑尾露出坏笑却坦率地承认,芽音倒也不觉得意外。
他之前还特意找了宫城县的决赛录像来看,看到月岛成功拦下牛岛的时候,他还送出了延迟的鼓掌叫好。
“我明白了。”
芽音恍然大悟。
其实黑尾也是利他主义,他是可以从帮助别人的过程中获取力量和成就感的人。
“你会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天真?”黑尾的询问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
只是关于未来的规划,他还是想让她最先知道。即便芽音今天不问,黑尾也会找时间告诉她,最晚也就是春高排结束。
“不会,”芽音毫不犹豫地摇头,“我并不是无脑支持你,我会觉得太好了,我们两个都是理想主义。”
这句话说的黑尾有些不明所以:“当医生是理想主义吗?不过你比我更早确定人生规划这一点让我很佩服。”
“嗯……怎么说呢?因为我也有过一段很迷茫的时间。”芽音语气平静,“我没有跟别人说过,现在说给你听。”
“我想当医生确实是受家学影响。不管是大阪的祖父母家,还是我自己家,最多的藏书种类就是医学类。我从识字开始就在读这些东西,我觉得治病救人是一件很酷的事情,所以我想当医生。”
“但我长大之后却发现,当医生好像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说到这里的时候,芽音皱了皱眉,“因为周围的长辈都从事医学行业,我从他们口中听到了很多医院里面的事,有打压、受贿、争权夺利,充满了名誉斗争的人际关系。”
“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不喜欢‘世家’这个词,感觉自己好像也是这个封闭体系里高高在上的一部分。再加上那个时候我刚回东京,本来就没交到什么新朋友,想要接近我的人又带有目的性,所以我那段时间很不开心,连带着开始怀疑自己的梦想。”
最后这点黑尾曾经听芽音说过,于是便点点头:“我记得这件事。那后来呢?”
“我初二那年,我妈妈工作的医院里发生了一件事。有个教授想把学生写的论文成果据为己有,学生当然不同意。但他被教授的权势打压,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连遗书都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