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随手晃了晃自己手中杯子里还剩下的冰块。
他很轻地笑了一声。
“真没办法,既然纲吉君都这么说了,我只能照办啊~”
太宰治也瞥了这位彭格列教父一眼,只不过在云雀恭弥推开门,让早川纱月出去的刹那,他忽地出声道,“那边那位云守先生,有件事想告诉你。”
他说,“那只白色的猫,是我先捡到的,今天在酒吧里的纱月,也是我先找到的。”
云雀恭弥神色不善地回眸看他,“所以呢?”
“没有所以了。”
在泽田纲吉紧绷着来回看他们的时候,太宰治倒是很轻松地耸了耸肩,“就是告诉你一声,我的运气好像还不错。”
黑发男人冷然一笑。
“我会记住你今天的挑衅。”他灰蓝色凤眸如刀锋般锐利,清晰应道。
……
纽约港口冬日的海风刮过这条在今晚格外安静的酒吧街。
站在画着各色涂鸦的墙面前,早川纱月吹过了风,小脸变得更加煞白,定定地站在酒吧门口发呆,直到目光游移着飘到了云雀恭弥的脸上,然后就进入了下一轮的发呆。
男人看她乖乖站着,打开车门从里面又找出了个袋子和一瓶矿泉水同时递给她。
“?”
在女生疑惑的表情里,他问道,“刚才不是说要吐?”
浑身上下都让酒腌入味的银发猫猫裹在羽绒服里,歪着颗小脑袋,“我说了吗?怎么会呢,看到这种帅哥,怎么可能会吐?”
“……”
黑发男人看起来着实有几分没脾气,只能继续问她,“那上车吗?”
“唔唔~”猫猫摇头,捂了下自己的肚子,“好饱哦,要散步消化一下。”
看了眼这愁云惨淡,寒风萧瑟的夜晚,云雀恭弥又看了眼开着暖气的车,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耐心应该到此为止了。
理智告诉他,其实只要将她敲晕了带走,等她醒过来,就会恢复平常那副正常的模样,说不定还会后悔酒醉时的失态。
但他却并不想那么做。
视线触及女生驼红的面色和仍余着明显艳红的眼眶,不知道在之前哭了多久的样子,云雀恭弥终究还是垂下眼帘,平静地指出:
“没带围巾,也没有手套,散步会很冷。”
猫猫状似听进去了,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会儿,她朝着他伸出了双手,“那你帮我捂一捂?”
在车和酒吧店透出的稍许光芒里,女生红彤彤的眼睛看着他,却很闪烁,像是本该挂在天幕上的星星,充满期待地看着他,“你刚才说好喜欢我,我记住了的。”
他只能伸出手心,拢上她冰凉的指尖,见到她面上露出的笑容,听着身后酒吧店里一道道铃声,提醒着他原本在里面的那些人已经陆续离开,他头也不回,只看着早川纱月,忽地道:
“只是说了喜欢你,就这么开心?”
小猫不停地点头。
她看着他漂亮的指尖将自己的手拢着,过了会儿,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神神秘秘地踮起脚,凑到他耳边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说,“那个我喜欢的人没说过这句话,你是第一个哦。”
女生说话时的雾气飘散在空气里,一簇簇如烟,在男人的脸侧的耳廓前飘过,他闻见她说话时极其浓郁的酒精味,还有藏在里面的一点其他味道。
云雀恭弥用掌心包着她自从探给自己就一直曲着指尖、维持拳状的手,正想没入她的指缝里,让她摊开手,好暖得更快点,闻言便一心二用地答:
“他也可以说。”
但女生倏然攥紧了拳头,不断地摇头,银色的长发也跟着抖动,“不不不,他不要说。”
“为什么?”
云雀恭弥停了动作,重又抬眸看着她。
被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女生有片刻的失神,甚至不自觉地松开了一直在攥的手心,令男人感觉到有什么从她手心里掉落出来。
他低头去看,发现是一小片带嫩芽的薄荷叶。
应当是从酒杯的点缀上被她薅下来的。
甚至因为握了太久,现在舒展的两片稍大叶子有些蔫巴巴的。
早川纱月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那片薄荷叶,也有些惊讶,“哎呀”了一声,将落到他掌心的叶片迅速捡了起来,揣进了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又谨慎而贴心地拍了拍。
云雀恭弥被她这奇怪的动作吸引,不得不转而问道,“你藏这个做什么?”
“不告诉你。”
女生抬手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改而牵着他的手,竟真拉着他要在这条巷道复杂的酒吧街里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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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没走五分钟——
早川纱月又开始折腾他。
彼时才刚走出这条街道,正好附近有一条非常大的桥,女生望了望这条在夜色与长河中灯火通明的大桥,忽地转头看他,“你背我吧,我不想走了。”
云雀恭弥:“……”
他看着她这幅喝了酒之后想一出是一出的样子,不自觉地道,“平常那么乖都是在我面前装的吗?”
一口一句云雀学长,不管他说什么都会照做,就连提出一点要求都觉得需要拿另一件事去交换才敢开口,发觉他心情不好会小心翼翼地问他要不要吃早餐。
原来这些也不是真正的早川纱月。
真实的她应当是像现在这样的,敏锐且狡黠的、发觉自己得到了偏爱就立即蹬鼻子上脸,犹如他捡回去的那只小猫,被稍稍宠爱,就敢肆无忌惮地占他便宜。
女生睁圆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