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梦+番外(136)
“父皇还没来过我这园子呐,且看看可还有何处不妥当?我也没有好好逛过,咱们一起看看吧!”水欣懒得束发,用布带随意绑了发辫,半干的几缕发丝在耳边轻扬,回首轻笑之际,竟有了些出尘之意。
“……也好。”眼神似有瞬间的闪烁,然而站起身,发现自己身量不过跟儿子持平,而那只倍显衰老的手和那青葱也似的玉手对比更是鲜明,他已经不再是壮年时候,更加没有了青年的雄伟,老了便是老了,自来白发气自衰。
尾音似有叹息声,一路默默许久,不明所以的水欣只觉得自己几乎要说到口干舌燥了,才重新见到上皇露出笑脸来,他的心头也为之一松,笑容愈发自然洒脱了些。
这一日,上皇与水欣把臂同游,而同一日的下午,薛宝钗就被一顶小轿送到了北静王府,也是这一日的下午,清漪园中无辜“失踪”了不少人,有人悄悄说那些贪财的都自食恶果,更有人偷偷笑,活该那眼皮子浅的为了几角碎银子忘了谁是主子。
VIP最新章节 77既为汝父
自那日同游清漪园回去之后,水欣又是好久不曾出去,上皇不知从哪里弄了不少事情来让他做,跟朝政没什么关系,而是听说他于医学有些钻研,便令太医院全力助他修订医书,这可是个大工程。
从神农尝百草到青囊经本草纲目,从医圣医仙之作到私家独门秘方,从古至今从简到繁的各种医书把太医院的半壁江山都占去了,虽有小太监每日看守,又放艾草又熏烟的,但书页残破的还是不少,被虫子蛀了的也多,便是整理都要费好一阵儿工夫,更不用说一一阅读再逐一验证真伪,重新修订了。
这种整理的活儿自然是轮不到皇子来纡尊降贵的,早有人做好了,轮到水欣的也不会是把那些对的错的都读上一遍再说其他,而是太医院把精挑细选之后剩下的一些疑难的古今存疑一病多异的交给他,由他做出判断,或者由他决定用死囚试药,然后记录正确的之类。
太医院这般做,也是为了上皇面子好看,一如皇子编书不会亲自动手,多半都是让幕僚清客帮忙做了,而皇子在最前头署名,占个大功劳的意思。
因为不涉及朝政,皇帝对此也是乐见其成,整理不整理都不是什么要紧,便是整理好了这东西,十九也只能在医术上有个赞誉,旁的还是不成的,他自然也不会多重视,顺着上皇的意思吩咐了一声,自有乐意讨好媚上的,主动帮衬着,倒也不怕为了名声功劳弄出什么错来。
水欣没办法交代自己为何武功极好的事情,在这个低武的世界,点穴什么的自然是很了不得的工夫,即便那原理大家都知道,但能够做到这一点,却是非要有内力辅助不可的,若不然,也只能如大夫那样用银针刺激作用。
乐得上皇并不追问武功如何的话,虽然早就编好了应付人追问的谎话,但是对这个疼爱自己这么久的父皇,他真的不愿意欺骗他,能够对自己这样信赖,这份信赖,真的很难得。
接下了这个差事,水欣也想好好去做,甚至觉得他这么做已经有些晚了。以前他总想着成为皇帝之后如何如何,如何为百姓服务,如何让国家进步,然而每次总是死在皇子位上,这一次,同样是皇子,但上皇的吩咐却让他有了一种思路豁然开朗的感觉,既然总是要为百姓服务,要让自己的国家强大富饶,为何不能先从小事做起,从简单的做起,洒下一颗种子,让有思想的人去自由发展呢?
这样一想通,再反过来去看以前的种种,果然是迷障了!
醒悟到这一点,也不用人怎么催促,自己便自觉去做,他的医术学自黄药师,那位可算是传说中的神人了,又经过了多世的磨练,咳咳,虽然没怎么治病救人吧,但那些理论还是纯熟的,最熟的还是各种药理,为了防毒嘛!
水欣有一点好,便是决定做什么就不会理会其他的,于做人来说,这种叫做一心一意,然而一心一意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上皇却又心疼了。
“太医院那些人都是做什么的?怎么事情都落到你一个的头上,且不要这么忙,注意身体才是要紧!”上皇拉着水欣的手,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才两三个月,竟都瘦到骨头凸出来了,再看那脸色,倒还好,一双眼中神采奕奕,那几乎要飞扬而出的精神头倒是喜人,却又让人有些心酸。
两三个月间,虽是日日请安,但也日日早出晚归,自己惦念得跟什么似的,想要拉着他说说话都不可得,往往一笑起来正要说什么,这人便告辞离去了,也是太熟,等不得自己应声便告诉一声就跑了,等到再见,他又是困倦样子,自己不忍他强打精神说话,放了他去睡,第二日,便又如前一日一样,竟是好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自己这边儿惦念着他吃穿住行,惦念着太医院那边儿有没有不服管教,甚至想着怎么帮他收拾那帮人,而他这个小没良心的,竟然乐在其中,甚至把自己忘到了脑后。
见得曾经威仪霸气冷峻严厉的父皇如一个寻常老父一般对自己百般关切,殷切询问,水欣的心头一暖,笑容愈发明朗了起来,“父皇放心好了,他们也是一起做的,只不过我乐意做这些,不想闲着罢了。至于身体,倒是父皇的身体最近如何?”
说着手腕一转,自然为上皇切起脉来,这样的举动若是放到别人身上,那是极为犯忌讳的,然而这位是上皇最疼爱的儿子,李胜也只在一旁笑着看,他的年龄也大了,眼神儿总有些不好,有时候看人有着重影,尤其是这会儿,阳光从窗子斜射进来,照在十九殿下的身上,愈发让人看不清楚那人了,只觉得一室昏暗,那就是唯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