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每天看小说+番外(61)
永嗔冷笑着往那李主事跟前走了两步,眯眼盯了他半响,一言不发,出手如风,扇出老大一个耳刮子。
直打得那李主事立足不稳,肥硕的身子绕了半圈撞在酒桌上才停下,半张脸都被甩低过去。他低着头,懵了半天,“噗”的一声,吐出来的血沫里竟裹了一颗牙齿。
永嗔冷冷问道:“你是我五哥岳丈的族弟?”
五皇子岳父李尚道,与这李主事正是同族。
若不是有这层关系,这李主事原也做不了李“主事”。
这李主事已是被打懵了,呆呆应了一声,就觉得眼前一花,才被打歪了的脸又挨了一巴掌,歪向另一边去。他捂着两腮,瞪着永嗔,含糊怒道:“你、你、你……”
“既是皇亲,背后议论君主全无敬爱之心,罪加一等。”永嗔淡漠道,把手背到身后,指尖因为愤怒与过度用力还在微微发颤。
一旁陪坐的两个主事都已跪了下来。
永嗔忽然笑道:“怎么都不说话了?起来,入席!继续高乐——别让我败了你们的兴致……”
那俩主事吓得脸色大变,这十七皇子的意思分明是把前头他们胡闹的话都听到了。
子默垂着头,脸色也是微变。
那李主事却是被这两巴掌打出了气性来,因肿着腮帮子,竟果真又往首位一坐,灌了一大杯酒在嘴里,烈酒入口,蛰得伤口火烧火燎痛,他漱干净了嘴里的血腥气,“哗”的一声把酒喷了一地,咬牙道:“十七爷有令,你们他妈的都没听到不成?还不滚起来?”
那俩主事战战兢兢起身,斜签着身子在酒桌旁又坐下来,时不时瞄一眼李主事,又瞄一眼十七皇子。
永嗔才要说话,就见外头探头探脑进来一个蓝顶子官员,走进了一看竟是早上去毓庆宫等着的祁连年。
“果然十七爷您在这儿,我在外头瞧着那小太监像是早上跟您的那位……”祁连年忙走进来,“十七爷,求您伸伸援手——下官往兵部去,廖将军是个软硬不吃的。您看您是不是亲自走一趟?出了这户部大院,走两条街就是兵部大院——廖将军今晚就赶赴山东了……”
永嗔一衡量,因笑道:“改日再陪诸位户部的大爷吃酒。”
祁连年这才瞧出屋里氛围不对来,只当是户部主事们吃酒被拿住了,只是十七皇子见着了,又不是皇帝查住了,也不是什么大罪过。
永嗔抬脚要走,又顿住,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那翰林,冷声道:“你还要留下来吃酒不成?”又问另两名主事,“他要的什么文书?”
那两名主事忙取了文书于那翰林。
一时那翰林跟出来,脸色羞窘。
永嗔细细问他。得知这翰林姓苏,原是两淮人士,家道中落,因生得过于漂亮,难免背后有些风言风语,这一遭往户部取文书,闹出事来。
永嗔见他冬日里竟只穿了一件单衣长袍,不免可怜他,便将自己脱下来给小太监抱着的青狐裘送了他,走过两条街,眼见兵部大院就在眼前,这便分道扬镳。
在兵部呆了大半日 ,一时永嗔回到毓庆宫,已是掌灯时分。
东间太子永湛晚膳将将用好,见幼弟回来,便要吩咐侍膳太监再摆一桌。
永嗔脱了外头衣裳,蹭到东间来,笑道:“我吃点太子哥哥桌上剩的就成,倒不必麻烦了……”因就在对面坐下来。
太子永湛拢着银手炉倚在靠枕上,含笑问道:“今日可还好?”
也不知是问去蔡家传旨之事,还是去户部办差之事,又或是两者皆有。
永嗔倒是很喜欢跟太子哥哥分享自己每天的日常,因将蔡家诸事一一说了,又感叹道:“我看蔡家那小姑娘是个有志气的,若是男儿身,只怕将来也是栋梁之才。”
“别的倒罢了,既然蔡家幼孙可能还存于世间,我这就让底下人往山东打探,总不好叫你师傅一家绝了户。”太子永湛见幼弟要谢,只摆手一笑,“也是我为忠烈之家尽一点心。”
“至于户部……今儿我一去,就瞧见里头主事的喝酒作乐,腌臜不堪,还强了一个姓苏的翰林唱曲儿。论起来,那苏翰林的曲儿唱的还真不赖,人也生得好相貌,只是可怜,大冷的天还只穿着一件单衣长袍——我就把那件青狐裘送给他了。”永嗔其实对曲子杂戏没什么兴趣,但是他知道太子哥哥喜欢这些,又见他太子哥哥这两日总是不自觉地就皱着眉头,因又笑道:“我学两句给你听?”
太子永湛这会儿虽然是含笑听着,清俊的双眉仍是淡淡拢着,见问才“嗯”了一声。
永嗔这便像模像样地吸了口气,张了两次嘴,在太子哥哥的注视下,却不好意思唱出声来,最后脑袋一耷拉羞道:“我学不来。”
太子永湛以拳抵唇,轻笑出声,眉宇间的愁绪这才短暂消融。
永嗔原也为逗他一笑,那苏翰林唱的什么词他听过就忘了,哪里还记得,更不用说学出来了——他原也不长于此。
两人说笑间,底下小太监换了热好的饭菜上来,倒真的没添新菜。
永嗔奔波了一日,也当真饥肠辘辘了,拎起筷子,才要大快朵颐,就觉指尖胀痛,“嗳哟”一声,耐受不住丢了筷子。
太子永湛见状关切,身体前倾,还没问话就见幼弟把手往案几下藏。
他就顿住身子,只望着幼弟,目光微凉。
永嗔最受不住太子哥哥的目光刑讯,左手揪着后颈苦恼了半天,情知躲不过,慢慢把右手放在案几上摊开。
却见右手五指并掌心,都又红又肿,瞧着倒像是手掌厚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