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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每天看小说+番外(44)

作者:青色兔子 阅读记录

这里莲溪一叫,隔壁议事之声顿消。

静了几息,红色双扇房门被轻轻推开,太子永湛快步走了进来。

他穿着家常的宝蓝府绸长袍,因走得急腰间的双环玉佩晃动不止。

太子永湛走到榻边,与幼弟目光一触,隐含忧色的眉目间这才闪过一丝笑意。

“太子哥哥,”永嗔便唤他,低声惭愧道:“到底还是牵扯了你……”

他人都躺到毓庆宫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太子永湛在榻边坐下,为他掖了掖红绫被角,温声道:“你说是你牵扯了我,我却说你这祸事是从我这儿得来的……究竟怎么样,说也无益。你且安心养伤。”

得知永嗔醒来,外面太医并怡春宫处等信的太监宫女都齐齐而入。

不知为何,永嗔当着景隆帝一副就算活剐也仍笑嘻嘻的模样,此刻只听了太子哥哥一句话,便觉鼻酸难忍。然而当着众外人的面,他一个男儿却不好落泪。

因拉了太子的手,盖在自己眼睛上,哼哼道:“我头痛、胸口也痛……”眼前一暗,永嗔就不再绷着,眼泪悄悄流出来,打湿了太子哥哥的手心。

太子永湛心疼幼弟,一手盖在他眼睛上,一手轻抚他发顶,对一旁的太医等淡淡道:“且出去候着……”

第27章 毓庆宫中日月长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永嗔从自己挨了这一脚,才知道从前看的书里,主角断骨咳血,三五天就又生龙活虎了都是骗人的。以这会儿的医疗条件,哪怕他用着最顶级的医生、良方、佳药,也足足熬了大半月才能下床,还不敢快步走动。

太子永湛那句“你且安心养伤”不是说假的。

当日永嗔不欲牵连太子哥哥,不许人往毓庆宫传信,没能成功。

但换成太子永湛铁了心要幼弟“安心养伤”,那真是一丝旁的消息都透不进来。

更何况永嗔前番断骨剧痛,就算要报仇雪恨也总要等身体跟上来。

那日景隆帝佩文斋里大发雷霆,此事后来却悄无声息了。

不知是景隆帝惊觉此中水深,要快刀斩乱麻;还是不欲朝堂纷争,只派人暗中查访。

永嗔便将成炠一事暂且压在心底,倒果真在毓庆宫中安心养起伤来。

太子永湛虽然政事繁忙,却也担心幼弟养伤寂寞,每常得闲,便同他来说话游戏,或读书,或写字,或弹琴下棋,作画吟诗,以至赌书泼茶,拆字猜枚,无所不至。

永嗔倒也十分快活。他自从住到毓庆宫中,有太子哥哥这么个精致人比对着,才明白自己以往的日子过的多么粗糙。他年方十二,从前师傅教的都是些《四书》《五经》,于诗词上是不大通畅的,太子所教的游戏中,独有“拆字”与“猜枚”两样最让他喜欢。

所谓猜枚,就是把瓜子、莲子或黑白棋子等握在手心里,让旁人猜单双、数目或颜色,猜中者为胜,不中者罚饮——是一种极为简单的快乐。

永嗔伤处未愈,自然不能饮酒,便以白水代酒。

白水喝多了,也是颇为可怕的一项惩罚。

太子永湛见幼弟连输几次,已灌了一海碗水在肚中,忙笑着止住,“今日且猜到这里罢了。”

时近子夜,闲杂宫人都歇下了,只一个苏淡墨垂头立在门槛内,眼观鼻、鼻观心。

一切都那么静谧。

簌簌的落雪声中,惇本殿的黄琉璃瓦下,大红灯笼越发亮了,映在雪白的窗纸上。

永嗔拥被坐在榻上,从里面望出去,只觉模糊的红里透出温馨来。

在这红墙圈起的皇宫里,这份温馨是多么难得。

他眷恋这氛围,不肯睡去,又缠着太子拆字做耍。

往日太子永湛陪他拆字,玩的是极浅白的文字游戏,只把一个字拆开使作一句话,譬如黄庭坚的“你共人女边着子,争知我门里挑心”,拆字合并恰为“好”、“闷”二字。

简单至极,永嗔解起来自然容易。

这会子太子永湛却是要幼弟早些休息,因笑道:“你非要玩也使得。只今夜咱们玩个新花样,拆字联诗你可会的?”便口占一句,念道:“日月明朝昏,山风岚自起。”

永嗔本就疏于诗词,一时间哪里对的出来,只歪头细思,呆呆发怔。

太子永湛见状微微一笑,抚摸着他额前垂发,起身道:“等你对出来了,我再陪你游戏,好不好?这会儿天晚了,且休息吧。”见永嗔乖乖卧于床上,便带了苏淡墨往东间书房而去。

毓庆宫乃是四进院落,过院北祥旭门为第二进院落,正殿惇本殿。第三进院落的正殿才是毓庆宫,按道理太子永湛晚上该宿在此处,只是他勤于政务,一年里三百六十五天,他倒有三百六十天就歇在惇本殿的。

永嗔就睡在惇本殿正殿西间里,过了正厅是东间书房。

书房里面的套间才是太子永湛日常起居之处。

这会儿太子回了书房,灯下细阅内廷转来的邸报,陕西去年大旱,开春必然青黄不接,征粮之事不知该派何人才好,五弟那边是断然不接这样得罪人差事的。又有科场的事舞弊拆烂污。种种难处,都拢作他秀雅眉间一道愁痕。

西间里永嗔却并未睡着,他白日里躺着养伤已是睡饱了,这会儿悄悄把那槛窗支起一道缝来,裹着被子向外头一望,只见雪与月光交相争辉,一庭松木里隐约可见仙鹤雕像的影子。

真叫人心旷神怡。

永嗔这里披衣而起,见东间灯还亮着,料太子哥哥还未睡下,因小跑过去,笑道:“石皮破乃坚,古木枯不死。可叫我想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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