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一笑共君游(111)
不是麻木的麻,而是把自己都忘记了的纯粹。
等到她恢复自主意识的那一刻,她已经扑在东方不败怀中,哭得像个孩子,抽噎着小声道:“这句话……就算是谎言,我也愿意相信……”
东方不败搂着怀中哭泣不止的女孩,无奈地笑着,“说好不会再骗你了,怎么又说这话?”
任盈盈扬起带泪的脸,脆生生道:“那还不是因为你以前总骗我么,我都被骗习惯了……”说着委屈得撇撇嘴,泪落得更急了。
东方不败摩挲着女孩白嫩的面颊,像是牙疼一样吸着气道:“是我不好,别哭了……怎么越大越爱哭了,小时候多硬气的姑娘……”
“我就爱哭了,我就娇气了,我就……”这丫头现在属于胡搅蛮缠了。东方不败攒着眉头看了一看,干脆利落地堵住那张粉嫩的小嘴……
***
是夜阴云密布,一丝风也无。
任盈盈立在院中,环顾四周,对丫头叹道:“我可真舍不得这处住所。”说着摩挲着游廊一侧光滑的竹栏杆。
比起任盈盈,丫头却没有这份感伤的心情,她再度开口劝道:“小姐,您还是先走吧。奴婢愿意扮成您的样子留下来——万一您有闪失……”
“只有我留下来,他们才会自己送上门来的。我敢说,此刻院周数里,不知道有嵩山派的多少耳目呢,只怕是一只鸟飞出去他们都会知道……”任盈盈微微摇头。
“任大小姐果然聪慧。”一个森冷的男声于黑夜中蓦然响起。
丫头亮剑护在任盈盈身边,喝道:“谁?!”
“大嵩阳手费彬,别来无恙啊。”任盈盈燃起了院中灯笼,笑望着院门口身量中等的男子。
那男子转过脸来,烛光下只见他瘦削异常,上唇留了两撇鼠须,正是十数年前在华山捏断了任盈盈小指的嵩山派费彬。他冷笑道:“你若还像当年那样聪明,这便乖乖随我去了,也少受些苦楚。”
任盈盈假模假样地叹一口气,“岂不闻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费彬的小眼睛里迸射出幽光,凝气提掌,喝道:“那就休怪我掌下无情了!”
任盈盈歪着头望着他,笑道:“我以前想你在嵩山派也算是高手中的高手,行事也够狠够辣,怎么就没做成掌门呢?如今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啦。”
费彬一愣,下意识追问道:“为什么?”
任盈盈哈哈大笑,“因为你没有脑子。左掌门亲临此地,你也敢当着他的面问下去,可见你没脑子。”
任盈盈前话暗指他有觊觎掌门之心,费彬这一追问正坐实了任盈盈的说法。
费彬反应过来,惊怒交加,低喝一声,“休要胡说八道!”说着不由自主地往身后一望,显然是忌惮身后之人将任盈盈的挑拨听进去一丝半毫。
任盈盈眸光一转,点头道:“左掌门果然也大驾光临了。身为一派掌门,左冷禅怎得如此悭吝,竟连露面都不肯?”
费彬顿悟她之前说什么“左掌门亲临此地”又是诈语,他接二连三被这个小丫头于言语上玩弄,不由恼羞成怒,掌力提至十成,誓要让她这一掌不死也要重伤。
眼见费彬一掌直击面门,任盈盈竟是面带笑意不闪不避,似乎笃定他这一掌打不下来一般。果然费彬招式未成,人已经被身后之人制住,丫头只觉得眼前一花,费彬脸上已经“啪啪”左右各挨了一巴掌。
“混账!我要你好好地请任小姐去嵩山做客,你竟动起手来?!你当任小姐与咱们这些江湖莽汉一般,朋友之间三五不时喂招演武的?!还不快给任小姐赔礼道歉!”
此人连打费彬两个耳光竟是毫不费力;三言两语之间又将前篇翻过,不快消弭于无形。若任盈盈真是不谙世事的少女,只怕此刻当真觉得这人是诚心请自己去嵩山作客的,只是手下的费彬言语无状产生了误会。
任盈盈想着,轻轻一笑道:“左掌门文才武略,确是武林中的杰出人物,五岳剑派之中,只怕没第二人比得上。”
左冷禅微眯了双眼,似乎这一刻才正眼打量任盈盈,见她虽还是豆蔻年华的小女孩,然而身量苗条,肌肤莹白,样貌已显出绝色之姿;更兼之一双眼睛清湛灵动,倒似乎是有百年精纯内力修为的长者一般——却不过只是生得极好而已,也难怪那东方不败一教之主也如此心心念念。
收回目光,左冷禅慢慢道:“任小姐谬赞了,五岳剑派人才济济,左某岂敢居大。”其实任盈盈这话正挠在他心中痒处,若不是氛围不对,左冷禅倒还真想听她细说一二。
任盈盈“咯咯”一笑,揉碎了手中的海棠花瓣,慢慢走到左冷禅身前,轻声问道:“怎么,五岳剑派的佼佼者,不都是左掌门手中的牵线木偶吗——自然是再没有第二个人比得上你了。”
左冷禅瞳孔微缩,任盈盈话中有话,他竟有些不敢深想此中意思——若她果真知道他在其他各派安插人手偷学武功——不,绝不可能,如此隐蔽之事,她如何能够知晓?!想到此处,左冷禅心中略安,冷声道:“任小姐这话左某不明白,还请您赏脸移步嵩山,鄙派上下无不欢迎。”
“无不欢迎?”任盈盈慢慢咀嚼着这四个字,眉梢微挑,“是吗?我记得贵派仿佛是有一位叫孙大中的,前几日在郑州大路双手双足齐被截断,两眼也给挖出,不住大叫:‘魔教害我,定要报仇,魔教害我,定要报仇!’ 我身为日月神教中人,贵派当真无不欢迎?”任盈盈将碎了的花瓣抛掷在地上,神色晦暗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