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名著世界当貔貅[综]+番外(1735)
苏叶再次开口,语气幽幽,“你死了,我就该罪孽深重了吧,为了我,你妻子舍弃了亲生儿子,你又舍弃了性命和家族,呵,我的命还真值钱,要那么多人拿命来换呢。”
说完,顿了顿,声音愈发沉重,“还有谁?当初那个带我出逃的宫女,陈侧妃和她身边伺候的人,不会都是为了我,甘愿赴死吧?”
陈景轩浑身一僵,没有说话,但他的表现让众人明白。
是的,当年陈侧妃为了让孩子顺利逃出去,宁愿赴死。
苏叶的脊背好似一下子弯了下去,背上沉甸甸的负担,和之前的意气风发,简直判若两人。
陈景轩看的不忍,当即反驳道,“没有,没有,周嬷嬷和嫣红都还活着,妹妹……陈侧妃是心甘情愿的,你是她亲生孩子,护你本就应该。”
“哪有什么应该,”苏叶声音沙哑,痛苦与愧疚交织,“你们夫妻不就没护着自己亲生孩子吗?”
陈景轩顿时脸色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不敢朝义忠郡王的方向看哪怕一眼,生怕见到儿子怨恨的眼神。
而徒泽呢,他在想什么?
其实他什么都没想,除了茫然,依旧是茫然,过往的种种浮现在脑海,宫中生活的艰难,没日没夜都活在小心翼翼当中,即便有太上皇宠爱,也不敢丝毫放肆,他知道自己的处境,从小就知道。
身边的下人虽然不敢教他什么,却也小心翼翼提醒,谨慎再谨慎,万事不可出头,也不要得罪任何人。
那日子煎熬吗?是的,他没有一天不期盼长大,然后出宫开府,再也不受拘束。
但他心里清楚,就凭他先太子遗孤的身份,出宫的日子会比在宫里还煎熬。
先太子杀了太多人,有的是人恨他,宫里才是最安全的,即便皇上让他时常感觉不安,可在皇祖父的眼皮子底下,没人敢光明正大对付他。
然而现在却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
他原本该是齐国公府的世子,可以像普通人那样正常长大,所有的苦难都是为他人承受,本身与他无关,他只是被父母放弃的倒霉蛋而已。
怨恨吗?
徒泽不知道,看向场中那个他之前一直艳羡,风光霁月的状元郎,摸了摸胸口,好似怨恨不起来。
那样的人,耀眼,强大,优秀,是自己怎么都比不上的!
徒泽知道,自己平庸,和在皇宫长大无关,他本身就资质平庸。
即便太上皇为他请了最好的大儒当老师,也没有让他变得优秀。
而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时常生病,是因为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为了养好,用了宫里无数珍贵药材,其中一些是宫里才有的贡品,民间压根找不到。
如此,他才能顺利长大,虽然活的小心些,但一点苦都没吃。
目光又看向陈景轩,这个之前对自己好,耐心细心教导,从不嫌弃他愚笨的舅父,原来真是他的父亲啊!
徒泽还能想起,自己之前是怎么想的。
他贪恋陈景轩给的温暖,私心里想,要是他就是自己父亲就多好,这样,他这辈子也就没什么遗憾了吧。
然而事实是,这人真是他父亲,却是一个为了别人放弃他的父亲!
徒泽心里空落落的,闪过各种思绪,又好似什么都没想,扶着桌子,踉踉跄跄起身,走到陈景轩身边跪下,“本王……不,草民有罪,冒充皇室血脉,请赐死!”
陈景轩浑身一颤,整个人瘫软在地,明明儿子就在身边,他却不敢多看一眼。
徒泽神情奇怪,转头看这个人,这个他生身父亲,好似要牢牢记住一般,语气却渐渐平静下来,“父债母债子偿,草民死是应该的,就请太上皇,皇上饶齐国公一命,毕竟他还护了太子遗孤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这番话说出来,听在陈景轩耳里,十足的扎心,扎得他心肝脾肺肾都不自觉抽搐起来。
“不,”他嘶吼出声,随即戛然而止。
显然,面对这个儿子,他内心痛苦愧疚到完全无法面对。
对于这样的人伦悲剧,在场众人无一不动容,全都偷偷看向上首,希望太上皇和皇上能从轻发落。
皇帝本想开口,被太上皇抢先,“皇室血脉不容置疑,陈景轩,你可有证据?”
“有,人证物证具在,”陈景轩答道。
“既如此,等确定了真实性再说吧,”太上皇看了皇帝一眼,“你以为呢?”
“是,着刑部……”皇帝想到林墨玉和刑部走得挺近,顿了顿,转移了话头,“既然这件事是皇家血脉传承的大事,就让宗令带着几位宗亲来查清吧。”
想到最近有意向他投诚的宗令,皇帝决定给一个机会。
如果他能按照自己的心思,把林墨玉打成假的,那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他的投诚。
先义忠亲王遗孤这个身份,就已经足够麻烦了,而林墨玉又太过优秀,实在是个大威胁。
太上皇哪里看不出他的小心思,但这件事确实还需要经过宗室确认,不然就名不正言不顺,因此答应下来,想着随后敲打一番,让那些宗室摆正态度。
皇家父子两的博弈,只是一瞬间的事,两人很默契的没有让下面的百官和新科进士们发觉,就让人把陈景轩和徒泽带下去。
至于他们的罪过,要如何处置,等林墨玉身份确定后再来考虑,暂时先压入大牢。
苏叶跪下行礼,“此事与我有关,请太上皇和皇上也拿下罪臣。”
既然已经中了状元,她也可以称一声臣了,没想到臣还称上,就称上罪臣了,倒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