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空气很安静。
后座的周菁菁偷偷问她,“你听懂了吗?”
虞柠诚实地摇了摇头。
然后,她在所有人“你不要命了”的震惊目光中举起手,“老师,你考过教师资格证吗?”
“普通话二甲过了吗?”她乖巧地问,“实在不行二乙呢?”
木偶呆板的眼珠转向她,出乎意料地回答道:
“当然考过,虞柠同学。”
虞柠意外地放下手,看来对方应该已经知道他们所有人的名字了。
“嗯,”她笑道,“那您就好好说话吧。”
其他人:“……”
你是真的勇。
“为了让大家适应一下全新的生活节奏,今天的活动将会在我的指导下进行。”虽然语气和方式还很不自然,但它总算是有正常断句了,“我想你们应该已经很熟悉这个流程了,之前也才完成过分组,就按照那个来好了。”
“时间不多,请各位抓紧,午休过后的下午第一堂课里,我会检验你们的成果。”
“那么,”木偶僵硬地说,“请各组代表上来抽签选择你们的提示内容吧。”
虞柠:“……”
放开她!她要换组——!
一次非酋,一生非酋。
换组是不可能换组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换组的。
“哎呀——这么看来当初抽签真是人品爆棚,”刘嘉卉扭头问,“是吧柠柠。”
虞柠:“啊……?”
她还在忧郁。
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所以是什么流程?”杰克问。
“啊?”薛尉诧异道,“你不知道吗?”
他还是第一次跟转校生搭上话,马上迫不及待地分享起自己的所知所学来打好关系——不过本来就不怎么清楚人类社会的常识的杰克听来自然更是一脸懵逼。
他是在上次小组调查之后“转”来的,木偶甚至直接无视了他,乐得如此的杰克毫不犹豫地继续了自己保镖的职责,当然,在其他人看来就是莫名缠上了虞柠不放。不过她自己没意见,秉承着同学就是要互帮互助的白曜也不介意多带上一个,一行人就这样比别的小组多了一个成员地往自己抽到的地点走去。
单从白曜的抽签结果来说,他们的运气属实不错。
——只是同栋楼的几间多功能教室,至少他们过来的时候,这里还很安静,看不出有任何异样之处。
“话说回来,”刘嘉卉上下左右地观望着,“音乐教室能有什么啊?”
她胡乱猜测道:“自己弹奏的钢琴?会眨眼的贝多芬画像?还是乱七八糟的雕塑?”
“我不知道,”薛尉抱住胳膊盯着角落的三角钢琴发呆,“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佐伯俊雄弹《小星星》。”
虞柠:“?”
谢谢提醒,她半夜就让俊雄来弹。
自己制造怪谈,自己解决怪谈,这自产自销还不分分钟给她玩明白了。
“那个时候虞柠果然是乱说的吧,”薛尉嘀嘀咕咕,“哪有上来拽着手说人家有音乐天赋的?”
“谁说的,”虞柠当场反驳,顺手就从墙上摘下一样乐器来,“我好歹也是学过的好吧,胡说,但没完全胡。”
薛尉满脸微妙,“学这玩意儿……?”
刘嘉卉满脸莫名,“你学过……?”
……坏了,忘了原身应该没有学过了。
“个人爱好,”虞柠冷静地说,“自学成才。”
尤其是压力巨大的赶稿日,去公园来上一曲老解压了。
“呃,”在旁边挂机的杰克突然插话道,“你们谁在唱歌?”
他耳朵还挺灵,一行人安静下来,这才听到了外面微弱的哼唱声。
白曜一马当先地在门缝间观望片刻,马上向后退了一步,“不对,先别出去。”
她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虞柠迷茫地眨着眼,依稀分辨出这似乎就是早上那道跟她对唱的嗓音——抱歉,她还是听不懂,只是应该是因为距离的拉近,感觉吐字比之前更清晰了一些。而她趴在窗户上,瞧见了让白曜警惕起来的人影。
“……又念……”
走廊尽头,正背向着这边的身影依稀能看出是个女子,披散着的黑发一直垂到腰际,宽大的水袖完全遮住了她的手臂,轻轻地带动着袖口向上舞动。
她幽幽唱了起来。
“郎在欢心处……妾在断肠时……”
“委屈心情有月知,”那蓝紫色的背影缓缓向他们转过来,“相逢不易分离易——”
就在这时,一道高亢的奏鸣猛然盖过了她的声音。
其他人:“???”
鬼伶:“???”
突如其来地闯入的唢呐撕裂了空气,也撕裂了她好不容易营造出的诡异气氛,愣是将月夜水色中的清唱换成了吃席现场。
大概是因为先前就结下的仇,那唱腔标准的名伶再咽不下这口气,誓要将捣乱的家伙给压过去。
“易——”
“嘀——”虞柠也铆足了劲,她终于想起这家伙是谁了,这还哪敢让对方继续唱下去,她连曲调都不讲了,径直到处乱按地胡吹一气,“嗒嗒嘀嘀——”
这简直在活生生打曾经的一方名伶的脸,对方简直气急了,吊着嗓子就来了一声前所未有的尖利字音:“易——!!”
空气倏地一静。
“梆”的一声,楚人美卡着那个唱不上去的高音,硬生生地仰面朝天撅了过去。
第25章 吊车尾
“滴答。”
“滴答。”
从眼角沁落的血珠在额头上蜿蜒出虫噬般的歪扭痕迹,倒吊在风扇上的半截尸体无力地垂落了双手,腰际那坑坑洼洼的断裂面冒出了形状瘆人的森然骨茬,混杂着零散碎肉的血块在琴键上砸成一串不和谐的刺耳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