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他看到妻子睁开了眼睛,“我的孩子”卢婉儿痛呼一声,就要低头去看自己的肚子。可是她一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
她眼神惊恐,“我这是怎么了?”
这是在哪里,她的夫君又去哪了?
“你丈夫就在车外守着,我正在帮你把胎儿引出来。”米亚头都没有抬的说,只专注在手下的动作,“待会儿我拿掉封住你穴道的针,你就赶紧用力,把胎儿往外推。”
七活八不活这句话固然不能完全作准,可放在眼前的情况却是准的要命,那胎儿早就没有了胎心,显然是活不了了的。但这女子一脸痛苦,要是知道真相怕不是万念俱灰?
“婉儿,婉儿,我就在外面,你且听这位小神医的话”徐鲁子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扒着车厢冲着里面喊。
让卢婉儿安心了不少。不管怎么样,丈夫还在她的身边!
当是时,米亚拔掉了她身上的银针,卢婉儿咬着牙用力的往外推腹中的胎儿,“啊”她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只觉得好疼好疼,比刚刚她从车厢里面掉出来的时候还要痛。
但为了腹中孩儿,她还是拼尽了全力的想要把孩子生出来。
可胎儿终于被推出来之后,她却并没有听到婴儿的叫声。
“我的孩子......”她看了一眼那个满身血污的青黑色婴儿,赫然发现他竟然是没有呼吸的!
“你好好修养身体,过个几载自会再有孩子的。”米亚见卢婉儿一脸呆滞迷茫的样子,叹了口气,安慰她道。
她之前摸到这女人的手腕的时候,就从她的脉象中察觉出来了胎儿已经没有了心跳,此时见那胎儿通身青黑,便知晓那胎儿不是今日才死亡的,而是早已胎死腹中多时了。
“你进去给她穿好衣服吧。”点了一根助眠的香,看着卢婉儿神色渐渐恍惚起来,米亚跳下了车,不动声色的对徐鲁子说。
她只是尽了一个大夫的本分,救助了一个孕妇而已,但愿不要给自己招来什么麻烦。
徐鲁子此时已经在外面焦虑的开始薅头发,听米亚这么说,立刻拎着包裹窜进了车厢,给卢婉儿套上了衣裳。
孩子没有了只能说是这孩子跟他们夫妻两个没缘分。但是老婆没了那就真的是完蛋了,这种事情他心里面还是有数的。
等到他给卢婉儿换好了衣服,看着妻子沉沉昏睡过去之后,才跳下了车子,对着米亚拱了拱手道,“多谢恩人救我妻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说到此处,他面露迟疑,竟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眼前这年纪小小的神医了。
他并非那等毫无见识的乡野粗夫,自是能够看出来这小神医所乘坐的车子虽然外观朴素,装饰也很简单,可是能够用得起银霜炭跟那贵重的香料的人,他又有什么能够报答人家的呢?
况且这女童虽然年纪小小,可是一举一动莫不带着大家风范,肯定不会是普通人......
米亚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这人不是那等没有脑子只知道莽的人,只是挥了挥手,“不必,我只是尽了一个医者的本分而已,何谈报答不报答的?”
行医救人,只要不是那等奸邪之徒,她向来是不吝啬于伸出救助之手的。
“你还是早点儿修好车子,带着你妻子尽快的去城里面调养一番为好。”也是这男人没有跟她大吼大叫保小的,米亚多跟他说了几句,“她身体不好,胎儿早已死去多时,并非今日小产而亡。你去找大夫的时候要说明此事,以免有所疏漏,误了大事。”
胎死腹中这种事情可是太常见了,这妇人的身体显然问题不小,还是要小心为上。
“.......是。”徐鲁子本不是别人说什么就唯唯诺诺的人,可偏偏此时却对米亚言听计从。
只因他本就是带着腹痛的妻子来洛阳求医的,倒也对现在的情况心中有数,不会做出什么迁怒的事情。不过终究还是没有保住那个孩子.......想到此处,徐鲁子心中大恸。可偏偏妻子躺在那里人事不知,他也只能忍着这无人诉说的痛苦去修理车架,好早日离开这里去到洛阳,让卢婉儿好好的修养。
他们夫妻着急赶路就是为了去寻那洛阳的名医,谁能想到不但孩子没有保住,就连妻子也险些去了呢?
徐鲁子在米亚看不见的地方用袖子沾了沾眼角,自去寻找可以绑住车辕的物件儿了。
米亚见他这般行动,也没有去管他,只是按时给躺在车厢里面的卢婉儿扎针,顺便又喂了一点儿成药,让她能顺顺利利的撑到距离这里最近的城市,免得在路上出现了什么意外。
胎死腹中又遇到了这种事,这孕妇也是够倒霉的了,没有个几年的休养生息怕是别想要缓过来。
看了看天色,米亚又从车底的格子里掏出来一只炭盆放到外面,架上网子,放上了几个鸡子并几张烧饼。
她一路行来几个月,途径城池总是会进去逛一逛,有时候还会买点儿吃的玩的,今日她刚从那处城池出来不久,就遇到了这对夫妻,也算是他们的运气好了。
拿出水囊,给碗里面倒了点儿水,米亚打了一个鸡蛋进去,加了一点点的糖煮开。随后放到一边,等到徐鲁子过来的时候递给了他,“去给你媳妇喂点儿吃的。”
此时此地,也没有什么好的东西,能拿出来生鸡蛋已经是她这辆马车设计精巧,能装下诸多俗物。若是再多出来点儿什么别的,可就不仅仅是生活讲究能够解释的了。
“多谢恩人!”徐鲁子冲着米亚一拱手,不再说那些不知何时才能实现的报恩的话,接过那只碗,钻进了车厢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