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柿在距离青年两步远的位置停下来脚步，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对方的，只不过比第一天那件合身了不少。

这还是冷血从自己衣柜里翻出了几年前的衣服，不然温青柿还得穿着宽大的衣衫。

“有事？”

“没什么事情。”

少年抿唇，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这种简单的谎言根本瞒不过冷血的眼睛，只是他们关系并没有好到可以追问的地步，冷血便不了了之了。

“入秋了。”

少年站在眼前，周身却像是蒙了一层雾般让人捉摸不透。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难不成他们当真如对方所说的那般？

冷血突然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了。

“还是先回去简单洗漱一下吧，不然会得风寒的。”

温青柿浅浅一笑，眉眼弯弯的样子很是好看。

“嗯。”

冷血沉默片刻，还是应了一声。

除开前两天，剩下的日子温青柿便一直是这种亲近却又疏离的态度。

亲近是因为他足够了解冷血，疏离则是因为他知道眼前的冷血并不是他的。

如今歇在对方的院子里也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到他认识的那个神侯府。

难不成这辈子都回不去了吗？

一想到这一点，温青柿的心就如同刀割一般疼。

夜深，今晚的月亮很亮很亮。

月光洒落一地，哪怕是在房间里都能清晰地看到一切，根本不存在任何的黑暗。

床边坐着一个人，白嫩的肌肤在月光下更加透亮，不知道的还以为皮肤也会发光。

此人正是温青柿，只不过和平常相比，现在的他竟然有些低落。哪怕一句话都没有说，难过的气息都宛如泄洪般向四周蔓延开来。

除此之外，不大的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味儿。

冷血原本并不打算往厢房来，但酒味儿大得他经过门口时都能闻到。

出于对少年的关心，青年在门口踟蹰了片刻之后还是咬咬牙抬手推开了紧闭着的房门。

“吱呀——”

令人牙酸的开门声响起，随后，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在房间里响起。

刚才坐在床边的少年已经倒了下去，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喝醉了。

应当是喝醉了。

冷血走到床边，弯下腰将床脚放着的酒壶放在了桌子上。

趴在床上的少年身形单薄，看着有些可怜。

单薄到只要遮掉裸露的手脚之后就看不出床上趴着一个人。

月色入户，照亮了房间里的两个人，一趴一站。

“你醉了。”

青年淡淡道。

可喝醉的人又怎么会听话呢？

温青柿之前滴酒不沾，因此现在只喝了几口就醉的不省人事，任凭站在旁边的人如何喊都没有反应。

虽说现在还没那么冷，但真这么睡一个晚上，恐怕会染上风寒。

冷血也不是真的如其名一般冷血，在思索片刻之后便准备抬手帮少年盖一下被子。

不过，还没等他伸出手，原本醉得不省人事的少年便猛地睁开了双眼。

两人同时一愣，现在的距离太近了，近到可以清晰地看到双方纤长的眼睫。

在温青柿怔楞的时候，冷血已经回过神来向后退了一步。

“哥哥？”

由于喝醉，少年的思维都有些迟钝，看到眼前人还以为和从前一模一样。

软下来的声音不似平常的清澈，软得像是蜜糖一般，听的人心头一颤。

冷血张了张嘴，说了许多遍的否认在此刻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不是。”

温青柿晃了晃神，自己倒是反应过来了。

他撇撇嘴，表情和语气都委屈到极致。

少年撇过头，生闷气一般扯着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甚至连一根发丝都没有露出来。

“……”

黑衣青年逆着光，因此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许久之后，关门声响起，房间再次归于寂静。

*

翌日

准备出门时冷血顿了一下脚步，没忍住敲了一下对方的房门。

敲门声落下，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

或许还在睡，毕竟昨晚喝醉了。

他这般想道，随后便转身离开。

等晚上回来之后，青年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那间厢房。和他出门时一模一样，甚至灯都没点。

难道出事了？

终究是认识，总不能就这么不闻不问。

冷血食指摩挲着腰间的剑柄，在心里这么想，像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一般。

仿佛象征性地敲了一下门，随后青年就推开了房门。

空无一人。

青年停下了动作，像是被暂停了一般，一身黑衣完美地融入夜色之中。

出去了？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随后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人不见了。

这个念头没有任何征兆地闯入冷血的脑海。

房间里还残留着对方生活的痕迹，不过很淡很淡，如同一个借住的客人一般——也确实是客人。

之后几天，不见的那个人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了。

这时冷血才真正地确认对方不见了。

是走了吗？

或许吧。

与他无关。

两个人的相遇就像是一场倒春寒，如今春和景明，仿佛之前的冷意只是一个错觉。

*

“哥哥？”

睁开眼时，温青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只不过这些天他已经下意识地认为眼前的人不认识他，因此也只是开口喊了一声。

闻言，黑衣青年低垂下眼眸：“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