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随着颜色的淡去，【拉斯洛·米切尔】眼里的世界也变得更加冷清和寡淡。

于是，路加维尔发现作为【拉斯洛·米切尔】不必刻意去维持缄默，他的视角好像天然就带着降调的灰色。

这大大地减轻了他的扮演难度，而现在……

——漫天的色彩倒灌进【拉斯洛·米切尔】的眼底，缤纷的色彩像是涌动的潮水四散着在路加维尔的视野里漫开，而一切色彩中心的迪克笑容灿烂而鲜明。

路加维尔僵硬地移开了一点视线，不去看迪克，结果那些附着在物体之上的色彩瞬间就像是被雨水冲淡的颜料一样，飞快地被稀释着归于无色。

路加维尔视线定定地落在了迪克的脸上，顿时眼前五彩斑斓。

救命，怎么回事。

迪克是什么人形油漆桶吗？

路加维尔这才想起来，上次在地下酒窖里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

只不过上一次地下酒窖里的视线昏暗至极，彩色和黑白的对比不像是现在一样冲突而鲜明。

而且那个时候的路加维尔的心思全在夜翼的身上，根本没有精力探究那和卡BUG一样的‘褪色’、‘上色’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现在怎么迪克也是个移动颜料桶啊？

路加维尔吸了口气，问：【统子……上一次我就有点在意这个问题了。】

路加维尔想起来他还住在东街的时候，第一次撞见杰森·陶德时，他脑门上顶着的那个得有八百瓦亮的光标提示。

他幽幽地说：【是不是所有的重要观众，在[拉斯洛·米切尔]的视野里，都是移动着色体？】

【欸嘿，】系统得意地说：【看来我们心有灵犀了一会儿，怎么样，这次的提示够别出心裁，创意拉满，还不伤害眼睛吧？】

路加维尔：……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

别的不说。

这次的重要观众的提示，确实还挺养眼的。

【这可是我特意为你修改的参数，】系统的语调依旧单调，但路加维尔却从中听出了它的骄傲：【不然就算是双开，总是黑白视角也太单调了。】

路加维尔沉默了片刻，他旋即真心实意地肯定说：【干得漂亮，统子。】

……

话一出口，迪克就感觉到了拉斯洛·米切尔落在了他身上的视线。

这位气质冷峻的绿眸警官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眼眸里是毫无波澜的审视。

‘奥，这家伙……竟然对所有人都这么冷淡吗？’

迪克心中腹诽，他原以为拉斯洛·米切尔之所以那天晚上会在地下酒窖里对他冷眼相待是因为对夜翼有什么偏见——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事实上，很多警察都对‘夜翼’之类的城市义警感官不好，认为他们是游走于法律之外的‘虚假正义’。

就连在布鲁德海文的警局里，夜翼都时常会听到同事们抱怨‘夜翼又给他们增加了不少的工作量’之类的话，白天身份是警察的迪克对此早已习惯，甚至偶尔他还会装模做样地附和两句。

但眼下，迪克对上拉斯洛·米切尔那双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幽绿眼瞳时，他才意识到了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

这家伙根本就是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傲慢。

——这倒是符合迪克对他的调查，在乔伊斯·沃克案结案后没多久，迪克就从布鲁德海文警局档案里的口供记录，找到了这位绿眸警官的名字，从而按图索骥调查出了一部分他的相关信息。

拉斯洛·米切尔，今年二十八岁，隶属于国家特勤机构。

他疑似长期活跃于境外从事一些保密活动，具体经历和过往信息不详。

护照上那张证件照里，名为拉斯洛·米切尔的绿眸警官抬眼望向镜头，五官深邃，气质冷峻而神秘。

根据迪克的调查拉斯洛·米切尔很少会活跃在境内，对方出现在布鲁德海文就值得注意，他们这种人的出现往往就意味着混乱、冲突和麻烦。

迪克这段时间一直在追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当时地下酒窖的绑架现场里，还击杀了乔伊斯·沃克。

而现在，一直被他调查的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还搬进了他隔壁的公寓里。

就算是迪克自信自己在那天晚上和拉斯洛·米切尔交手的时候，没有留下什么破绽，对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追查到‘夜翼’的真实身份……

但当迪克在看见出现在公寓走廊里的拉斯洛·米切尔时，他的精神还是陡然紧绷了起来。

这个时间和地点实在是太过敏感了，迪克可没法说服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拉斯洛·米切尔会搬到他的隔壁是一个单纯的巧合。

心中念头急转，迪克表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分毫异样，甚至他脚步都还带着几分轻快。

“嘿，伙计，”迪克笑容灿烂地冲着诧异抬头看他的绿眸男人打招呼说：“你是今天刚搬来的吗？”

“我就住在你的对面303号房，”迎着拉斯洛·米切尔难辨情绪的视线，迪克友善一笑：“我的名字是理查德·格雷森。”

拉斯洛·米切尔将地图折了起来，他收回了打量的视线，微微颔首，回应说：“……拉斯洛·米切尔。”

还好……

迪克松了一口气，这家伙没有看上去那么不近人情。

“要我帮忙吗？”

迪克指了指堆在走廊靠近304房间一侧的包装纸箱问：“看起来你好像还有许多东西要整理。”

正打算下楼拿外卖的路加维尔眼睛一亮，顿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迪克果然人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