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人治朝他眨了眨眼：“你在说谁，安室君？”

安室透“啧”了一声：“有什么要事吗，小宫君？”

“原来是把我跟别人认错了啊，”里间人治不在意道，“没有什么要事哦，安室君，只是这个月的伙食费提前告罄了，来找你救济一下。”

“我不记得我们的关系好到可以蹭饭。”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睛在里间人治脸上停留了不短的时间，似乎在判断他是否说谎。

里间人治摊了摊手：“别怀疑我啊，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没办法，谁会来找安室君这样没有底线又不择手段的人求救呢，我可是没有任何犯罪记录的良民呢。”

安室透扯了扯嘴角：“吃饭前得罪厨子，你是真不怕我在你的料理里下毒吗。”

“真的吗？”里间人治见鬼地诚恳，“你真的要在我·给你的放松之所毒杀我，毁掉你硕果仅存的‘善良’吗，安室君？”

“善良？”安室透笑意不达眼底，“我看起来像是喜欢这种乏味生活的人吗？”

他的表情在笑，但从他话语中溢出的却是一股直窜脊背的寒意。

“唉，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喜欢这种平静祥和的氛围，”里间人治遗憾道，“不愧是朗姆也觉得可怕的苏格兰，喜欢用各种手段挖掘别人的秘密，得不到就把人跟秘密一起送去地狱，在组织里，你的残忍跟恶趣味都是排得上前列的，可怕可怕。”

安室透不耐烦地瞥他一眼：“我还要在这地方待多久，你们找到能代替我的人了？”

“那还真没有，”里间人治真心实意，“像安室君这样杀人果断又会斩草除根的情报人员，在哪里都是抢手货，新的任务三天内就会发到你手上，现在先解决我饿肚子的任务吧。”

听到任务很快会到，安室透才施舍了里间人治一个肯定的目光，回去制作餐点。

里间人治乖乖坐在椅子上，等安室透走到看不见也听不到他声音的位置，才趴到桌子上，小声笑了出来。

“噗哈哈哈，凡骨你看到没有，他演得好真啊，奥斯卡没他我不看哈哈哈！”

凡骨系统：……安室透倒还是那个安室透，但他表现得怎么这么黑衣组织？

如果不是知道安室透的身份，他也看不出来。

——难怪人家能卧底这么久，演技早就大成了啊。

*

冷水拍在脸上，思维从噩梦惊醒。

水头龙流出的水是清澈干净的，卫生间也被打扫得很干净，没有半点异味。

安室透看着镜子里的紫灰色眼睛，克制地对自己做了个放松的心理暗示。

这种心理暗示后遗症很小，每隔两个月换心理暗示的话，几乎不会留后遗症，一般心理治疗手段的效果跟后遗症都是成正比的，这种也不例外，效果极为有限，但安室透需要。

成吨的压力、罪恶感、自我厌弃……

其实找心理医生处理更好，他的心理状态从获取代号的那一天起就在逐步下滑，但他不能找普通心理医生，更不可能对组织里的心理医生敞开心扉，而公安里的心理医生……安室透尽可能避免去见任何知道他身份的公安成员。

安室透打开水龙头洗手，清澈冰凉的自来水在他手指见穿梭流淌，却给他一种温热黏腻的手感，鼻子在意识反应之前嗅到了血腥味——

没有任何污点的官员，是有理想有能力的少数者，为人正直又善良。

他怔愣地看着安室透，或许是认出了他曾经是他同学的身份，但眉心点45口径的弹孔阻止了他开口留下遗言，他的妻女满脸绝望地步入后尘，身上同样的位置出现了同样的伤口。

然后是取血，DNA验证，再之后……考察官结束录像。

——未知邮件：“你的忠诚组织保留了，今后，你的代号就是‘苏格兰’。”

“哗啦啦——”

安室透关闭了出水口，倚靠在墙边，对自己再次做了一遍心理暗示。

……他真是太不象话了。

即使崩溃也要在摧毁组织之后，不然迄今为止，那些死去的人、那些平白无故死去的人、那些被他亲手杀死的人……都要白费了！

*

里间人治白嫖了一顿晚饭，暂时忘却了五百万房租的烦恼。

想着蹭安室透的车回家，却被对方以“12点才下班”为借口赶出去。

安室透的笑容再怎么完美，在被摔了一个屁股墩的里间人治眼里也照样面目可憎。

“……为什么我的同事都是一群不通人情世故的木头人？”里间人治从地上站起来，假装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暗中揉了揉摔疼的臀部。

凡骨系统对他没用的表现习以为常：“你对安室透做了什么吗？他在组织不是八面逢源的人设吗？”

“哇哦，你说的是谁啊？”里间人治走在人行道上，小声吐槽，“安室透是情报组的，但他手上的人命可不比哪个行动组少，我这样干干净净的普通人怎么敢去招惹那种人。”

凡骨系统：“但他不是组织的人，他是公安卧底。”

里间人治吃个饭的功夫，凡骨系统已经把安室透前世今生都查了个干净，自然没有错过他苗正根红的公安身份。

“那我必须纠正你，”里间人治有理有据地反驳他，“无论安室透以前是谁是做什么的，现在的他是组织货真价实的苏格兰，组织要他杀人放火他都会照办，相反，公安要他做什么还要视情况退步，谁占的比重更大就不用我再三申明了吧。”

“歪理，”凡骨系统咂舌，“亏你知道他是公安还对他跳脸，你不怕安室透把你送进监狱吗？不，看他现在的作风，干脆把你沉东京湾都不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