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当然是有的！”与她交谈的女子生着一张宜喜宜嗔的娇美脸庞，修长玲珑的身材配以中性化的打扮，使得她本人有着有别于黛玉的英飒勃发的美感，正是蓝星著名的编剧、笔名枕霞旧友的史湘云，“可是……你为什么会想到要把它改变成剧本呢？”

“大概是因为……这样阳介和桃子就可以在自己喜爱的舞台上永远的活下去吧？”黛玉凝神良久，徐徐的叹了口气。

史湘云喝了口罗慕伦酒，双颊上泛出微醺的绯红色：“你还是这样，没变嘛！亏我还担心你被银鍠家相中之后，就染上了那些豪门贵妇的毛病，一年到头正经事儿干不出几样，光会跟神像似的整天端着。”

黛玉为之一哂。

史湘云眼现八卦之光：“说正经的，你和那位银鍠三少现在是什么阶段？我可跟你讲，我们这帮老朋友们可是连份子钱都早早的备好了。养兵千日，你也得让它们有个用兵之时是不是？”

黛玉嗔了她一眼：“你还问我？早先大学时，为着你和卫若兰镇日里那么如胶似漆分拆不开的，大伙儿哪个没暗暗地备下份子钱？结果呢？这都多少年了？你俩还是干打雷不下雨。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过年都是两边家里轮着过的，民政局是防着你们什么了么？硬是不肯把最后一道手续给办了。”

史湘云悠悠的道：“习惯了，也就不差那一张证件了。嗨！你对我打马虎眼没用，你的小心思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别想着逃避话题——老实交代，你俩现下到底是个什么进展？”

“也不过就是这么着吧，谁能说得准呢。”黛玉含糊的道。

她自觉说得轻描淡写，可史湘云和她交情何其之深，一看她含糊其辞的样儿便觉得有戏。黛玉貌美才高，追求者简直比恒河水里的沙子还多，哪个不是被她忙不迭的撇清关系？能混个“也不过就是这么着”的，那银鍠赦生还是头一个。万年清冷的仙草好容易开了个花骨朵，可是从所未有之事，史湘云兴致勃勃的欲继续追问，忽听黛玉的光脑报出了通话申请，只好暂时闭嘴。

申请通话的自然是赦生，他注视了黛玉身旁的史湘云一秒钟，收回目光：“一刻钟后，我来接你。”黛玉愣了愣，忽然记起了什么，轻呼一声，懊恼的看向史湘云：“之前说好的要去听玉蟾宫的演唱会，我差点给忘了。那……”

“大周末的，不在外头松散够了，我才不想回去。我继续坐会儿，你随意。”史湘云耸耸肩，目送着黛玉迈着轻盈的脚步出门后，方才“扑哧”一笑，“这也叫‘也不过就是这么着’？这个死傲娇！”

直到被演唱会结束的灯光映在脸上，黛玉的心神才从适才那如丝如带、娆靡诡媚的歌声余韵中脱出。“麝姬的那首歌，听起来太让人不舒服了。”离场后，怀薰摸摸眼睛，小声嘟哝着。

黛玉听见有些不好意思，那首歌正是她从前向赦生提过的自己最喜欢的《月升魅惑》，看尽色相白骨的虚妄感，但森冷诡谲，确实不是怀薰这样娇嫩的小女孩儿欣赏得来的：“确实有些令人不适的诡秘，不过我觉得还好。”她知道怀薰生有异眼，不由问道，“你可是看到了什么？”

怀薰点头，又闷闷的摇头。正如赦生先前所猜测的那样，她所看到的，是一摊腥臭血泊中挣扎着吼出不成句的嘶鸣的血红人体——她该叫人体，虽然已经被折磨得不成形状，可轮廓依旧能辨认出是一位女性——以及在旁把玩着一张新鲜而完整的人皮的麝姬，她丰润如玉的脸上溅着血，抚摸着人皮的指尖温柔，如摩挲着情人的肌肤。

麝姬为邪族和妖族做事，她知道。她更知道，这些事未必都是可以宣之于光明之下的好事，只是这依旧不妨碍她厌恶着这一切。而这些有如污水泥淖般的隐秘，正是银鍠氏家族、乃至整个异度三族不可分割的影子，黛姐姐心性高洁如许，接受得来吗？

怀薰，也就是银鍠氏的四小姐银鍠长生，很是怀疑，也很是不安。

演唱会是结束了，但赦生还没有立即启程回去的意思，黛玉虽不明说，心中却隐隐也是同样。怀薰看看哥哥，再看看黛玉，决定不做两人的镭射灯泡，便打了个哈欠：“我有些困了，先回飞行器休息会儿，到了记得叫我。”说罢便当先进了飞行器，一副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的两个大人跟没跟上的模样。

赦玉二人面面相觑了会儿，赦生向不远处的花园一指：“我们走走？”黛玉没有意见，便轻轻颔首。夜风有些凉，送来了秋花清凛的香，眼下的氛围携着迷离而幽微的味道，两人都不欲开防护罩保温，只是手自然而然的牵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