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伊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扑棱蛾子。

“你真是天真。”扑棱蛾子捏着桑伊的下巴，注视着桑伊的脸，“在这个世界当妖怪，可比当人类好玩多了……至少现在还能肆无忌惮地咬你。”

桑伊抿紧了唇看着扑棱蛾子，他以为这个妖怪会想要回到本来的世界，所以现在……谈判失败了。

这个扑棱蛾子已经被妖性同化了。

桑伊闭了闭眼，低声说，“你放开我。”

“我们是同类。”扑棱蛾子幽幽叹气，“你怎么不明白吗？在这个世界，只有我才能理解你。”

桑伊绷紧了身体，下意识握紧了匕首。

绝不能……绝不能让上一次的事情，重蹈覆辙。

在扑棱蛾子咬下来那一刻，桑伊的匕首狠狠地刺入扑棱蛾子的胸膛。

扑棱蛾子愣了一下，随即他又笑了起来，他拔出匕首丢掉，在桑伊惊愕的目光中双目变得腥红，“看来，必须把你捆起来。”

“尔敢！”

冰冷的声音响起，一阵冷风袭来，扑棱蛾子被掀起，然后重重地砸倒了墙上又滚下来。

玉清的身影出现在桑伊身边，他把桑伊扶起来，声音却又温柔下来，“有没有事？”

桑伊愣愣地摇了摇头，他抬头看着玉清，“师父……”

“抱歉。”玉清却没有过多解释，他看向那扑棱蛾子，眸光沉沉，“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扑棱蛾子擦了下嘴角的血，勉强从地上爬起来，他低笑一声，“看起来，孙悟空已经被你抛弃了。”

桑伊定定地看着扑棱蛾子，好半晌才垂下头来，他本打算问扑棱蛾子为什么，可想想又没有问的必要。

他和扑棱蛾子本来也不一样，他也不知道扑棱蛾子是不是在原本的世界过得不开心所以才不愿意回去，也不知道扑棱蛾子是不是刚来这个世界时有受什么苦，他都不知道，所以问那些没用的话毫无用处。

没必要也不重要，不管这妖怪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也不是这妖怪戏弄他的理由。

外面的雨渐渐地大了起来。

扑棱蛾子开口道，“你们不是要杀我？怎么不动手？”

玉清脸上没什么表情，“你杀了人。”

桑伊一愣。

扑棱蛾子笑起来，“弱肉强食，人类不过是妖怪的食物，杀了又怎么样？”

“他们并未做什么恶事。”玉清的声音没多少情绪，“但你杀了他们。”

扑棱蛾子淡淡道，“哪又如何？”

桑伊垂下眼，他知道，这只妖怪……活不了了。

玉清的确也没打算放过这只杀了不少人的妖怪。

扑棱蛾子的翅膀融化成粉末，融进了桑伊的呼吸。

桑伊看到了扑棱蛾子的过去，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叛逆的少年离家出走当日失足落水。

“变成了妖怪，那我应该就是主角了吧。”扑棱蛾子自言自语。

那个时候他只是觉得新奇，甚至觉得能飞真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直到他的洞穴里掉入了第一个人类，身体在渴望着血肉，他将那个吓晕的人类吃掉了。

恢复理智时他也茫然过和害怕过，可增强的力量却让他欣喜，他彻底化为妖怪，再也没有人类的想法了。

人类就是食物。

破庙里安静了下来。

桑伊好半晌才抬头去看玉清，“师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玉清声音很低，“抱歉，我……放心不下你。”

桑伊抿了抿唇，他伸出手替玉清把衣服整理了一下，踮起脚尖去亲了一下玉清的唇。

转瞬即逝的吻让玉清愣住。

桑伊道，“师父，你回去吧，不要跟着我。”

玉清张了张唇，最终他说，“好。”

“师父。”桑伊又弯起眸，“不过，谢谢你。”

玉清嘴角也扬了一下又压下，“若是有事，一定要叫我。”

“好。”桑伊回答着。

……

之后的日子便平静起来，桑伊倒是很喜欢这样的平静。

他跟着商队穿过大漠，也渡过海。

他甚至去过一次金山寺，想看看现在这个世界有没有法海。

金山寺的方丈是个老人，他阿弥陀福了一声道，“并无法海这号人。”

没有法海并不能说明没有融合那个世界，白蛇的故事是在南宋时，只是时间线对不上，毕竟金山寺也是有的。

不过，桑伊也借此在金山寺住了下来，每日跟着僧人们诵经念佛，打水劈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