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兰堂自己反驳了自己，“有些庸俗，做成鲸鱼吧。”

其实有很多话想问，即使得不到答案。山崎雪落想问她是从哪儿来的，想问自己现在的异常是怎么回事，想问兰堂怎么认出的自己，想问的太多了。但同样，山崎雪落明白，自己注定要做个罪人。

惩罚自己的想法太过强烈，求知欲反而没那么旺盛了。于是，山崎雪落念了一句诗，那首诗是忽然浮现在脑海中的。“我永恒的灵魂，注视着你的心，纵然黑夜孤寂，白昼如焚。”（兰波《地狱一季》）

纵然黑夜孤寂，白昼如焚。

“就是现在——”。随着太宰的声音响起，中也动了，他冲向太宰治的方向，伸出手，太宰同样奔赴向中也，先代如影随形，高高举起手中的镰刀向太宰的后背斩下。

被场中的声音吸引，兰堂垂眸望去，如高高在上的神祗。神祗的目光忽然变了，那是他也无法预料的事情。

太宰追逐着空间壁而去，中也迎面而上，双手抵在空间壁抗住了几秒未退，甚至在越来越重的压力下额头冒着青筋用力向前迈了一步。两个少年手掌相合，十指相扣，巨大的虚幻空间在太宰治的接触下轰然破碎。在先代手中那把镰刀落在太宰治身上之前，先代消失了，于是差一点便夺走太宰治性命的镰刀落在地上。

兰堂睁大眼睛，身形踉跄坠地，山崎雪落在脚下的亚空间消失时有所准备，坠地前轻轻跳跃。兰堂有些不解地将插在自己后腰的匕首拔下来扔在地上，带着血的匕首在地面留下带血的划痕。

“你背叛了我。”兰堂忧郁的眼睛染上悲伤的颜色，比起无法致命的伤口，山崎雪落的背叛更令他痛苦。相似的痛苦感受使他陷入回忆之中，他神情恍惚地回想起脑海中闪过的几个画面，同样是信任之人从身后对他进行了攻击。“原来……魏尔伦也曾……背叛了我……”。

“匕首上涂了麻药。我不能让你杀了太宰和中也，对不起。”歉疚感虚伪的存在着，山崎雪落做出了决定，“我无法看着中也杀了太宰，也无法看兰波手上沾染他们的鲜血。我是个优柔寡断一无是处的人，所以，我接受一切责备。”

山崎雪落平静地抱着兰堂的肩膀，将目光看向太宰治与中原中也。太宰治从山崎雪落的眼神里明白了山崎雪落做出的决定，表情冷漠地看向她怀里已经失去意识的兰堂。

中也有些不明所以，但他最起码能懂山崎雪落话语中的明面意思，语气不可思议，“你到底还是不是黑手党？这么害怕见到死亡？”

第36章

山崎雪落畏惧的并不是死亡本身，而是被赋予了死亡结果的人类。而比起畏惧被赋予死亡的人类，山崎雪落更加害怕身边人死去。为了后者，山崎雪落可以赋予前者死亡。取舍之事，内心早有定论。

“你应该明白，你没有实力从我和中也手上带着一个昏迷的成年男子逃走吧？”太宰治的话跳跃性太强，最起码中也就没明白，为什么山崎雪落要逃走？

现在的局势反了过来。从一开始的站在太宰治与中也那边，到偷袭兰堂之后站在被偷袭者这边，山崎雪落的行为像个立场不坚定的疯子，即使她的行为看上去只是在优柔寡断。

只有山崎雪落本人明白，自己现在有多清醒。她内心清楚的明白，自己拥护在场每个人都要生存下去的选择像个脑子出问题的圣母，只想着根本做不到的皆大欢喜，她甚至明白自己的下场必然凄惨。歉疚最多的，不是对太宰，不是对中也，也不是对兰堂，而是对赤西鹊。

自己使用赤西鹊的身体做出的事情，等同于港口黑手党也会默认为赤西鹊背叛了。港口黑手党对待叛徒的姿态是极其惨烈的，抓住叛徒之后将叛徒的下颚抵在台阶上，磕断所有牙齿，再迎面开三木仓，最后将尸体抛弃扔进河流。

“兰堂落到港口黑手党不会有好下场的，而我在赤西鹊的身体里一日，赤西鹊便永远无法得到港口黑手党的信任。我只是做了选择。”山崎雪落冷静地诉说自己的想法，“抱歉。送兰堂离开之后我会回来的。”

山崎雪落从没预想过自己无法离开的结果，只是想到回来之后的麻烦事宜，还是不可避免的烦躁起来，“所以我就说啊我这个情况真的很麻烦啊，我讨厌用别人的身体，用完还需要送回来，人体试验搞出我这么个存在连个身体也没有，负责人到底是什么废物！”山崎雪落“啧”了一声，心情十分不美妙。

【异能力——飞羽】

纷纷扬扬的羽毛凭空而落，布满整个空间。熟悉的鸽羽从中原中也面前飘落，他伸手接住了一片，记忆延伸到一年之前的某日，他回到“羊”的卧室里，房间内四散的羽毛，在那之前，房间里只住过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