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我們徹底殺死他瞭？不朽的將軍、米爾寇的選民？”阿斯代倫拿腳尖點點那具殘破的屍體。

“是呢。我們太厲害瞭。”我拍瞭拍衣服上的灰，蹲下來，從屍體上摳出一顆閃亮的寶石，順勢扒拉瞭兩下屍體穿的鎧甲，“洗洗還能穿呢，嘿，阿斯代倫，你會介意死人穿過的的衣服嗎？”

阿斯代倫沒說話，隻睜大瞭眼睛看著我的背後。“真是太令人驚嘆瞭。”

我察覺到動靜，轉頭一瞧，怎麼還有個穿著金甲的“阿斯代倫”？不對，我的夢境訪客怎麼跑到物質位面瞭？

長瞭同一張臉的兩人面面相覷，又同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齊看向我。

阿斯代倫顫巍巍地指向他自己，驚詫地問道：“所以，你夢裡的訪客，長著我的樣子？”

“我發誓，我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揉瞭揉太陽穴，向盜版阿斯代倫投以求助的目光。

夢境訪客並沒有解釋的打算，而是直接進入瞭正題：“謎團終於揭開，至上真神不是神明，也不是人類，它是你看見的那個主腦，被選民強行困在瞭這裡。它頭上的王冠控制瞭它，而這些寶石控制著王冠，它已經被完全支配瞭。”

“四舍五入，有瞭寶石就可以統治世界咯？”我捏起手裡的寶石。

“可以這麼說吧。”訪客繃緊瞭嘴角，“至上真神的軍隊正在朝博德之門進軍，進入城市之後，主腦會徹底崛起，隨時準備把觸碰到的每一個人都變成奪心魔，它唯一需要的隻是一道指令，而死亡三神的選民即將下達指令。”

“所以我們接下來的任務是從剩下兩人手裡奪走寶石，是嗎？”

“是的，成功的幾率非常渺茫，但我們絕對不能失敗。”訪客面色凝重，“我會化身為你的盾牌，但你必須化身為利劍。”

我的視線越過他的臉，停留在阿斯代倫身上：“你無需擔心這一點，我比任何人都渴望得到成功。”

幽影徹底消散，這片土地終於在上百年的恐懼過後恢複瞭原有的生命力。豎琴手和提夫林們趕來月出之塔，慶祝我們的凱旋。這次，他們沒舉辦慶功宴，短暫交談過後，我們相互告別。趁天色尚早，我們快馬加鞭趕到瞭飛龍關。

高聳的城墻橫亙在我們面前，守衛著博德之門。我們紮營的地方有一座瞭望臺，爬上去以後便能一睹博德之門的景色。於是，我拿瞭幾瓶酒，和隊友們一起爬上瞭瞭望臺。

天上沒有星星，隻掛著一塊黑色綢緞。瞭望臺空間太小，我們便沒點營火，不過，別在影心腰上的洛山達聖血實在太過明亮，足夠我數清楚阿斯代倫的睫毛數量。阿斯代倫安靜得反常，又或者他本就沒那麼多話可講。城市與他一樣，在不安的寂靜中等待著。隨著夜色漸深，不時有幾盞燈在靜默中熄滅。

他在看他居住過的這座城，我在看他被晚風擾動的頭發絲。等他從我所不知的情節裡出離，與我視線相觸，我拿過瞭他手裡的酒，仰頭一飲而盡。漏出的酒汁在白色繡詩襯衫上洇開，他身上的香味變得透明。

假情人，真戀人

這兩天發生瞭很多事情，不論是至上真神的真實身份，還是死神選民釀造的巨大陰謀，都不是我短時間內能夠消化的。不過，它們帶給我的驚愕感受遠遠比不上我再次見到阿斯代倫的時刻，甚至，我至今仍以為這是一場夢。

失去父親和初戀後，我幾乎再沒有過生活實感，我沒有目標，沒有強烈的情感，從未虔誠地信仰過任何神明。作為精靈，我不能更加平庸，但與人類相比，我又能輕易做到許多事情。我想不通生命的意義，卻做好瞭死亡的準備。

當阿斯代倫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看到瞭世界的顏色。他像一隻擁有著漂亮羽毛的鳥，如此鮮活，如此生動，即便被折掉翅膀，他掙紮的模樣也美得驚心動魄。我也說不清我究竟是想留住他，還是留住我生命的色彩。

我並不知道我究竟要做什麼，我隻是想拆掉這座牢籠，從五彩繽紛的夢裡走出來，為黑白的世界塗上顏色。

我想瞭太多東西，加上一整天的勞作，我有瞭些許的困意。

正在這時，我的大腦開始劇烈地震顫，並轟鳴不止。

“聆聽我的聲音——集結起來，清算的時間到瞭。這座城市渴望被征服，前進吧，加入我的勢力。”

我曾在奪心魔殖民地聽到過這個聲音，不等我辨清形勢，影心保管著的那枚珍貴棱鏡忽然飛瞭出來，開啓瞭一扇傳送門。門的另一頭呈現出我夢裡才有的星界景色。我心中大呼不妙，意識到是始終守護著我的神秘訪客出瞭問題。我顧不上營地裡的混亂，火急火燎地穿越瞭那扇傳送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