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我對他說。

他欺負過我，甚至打劫過我，幹瞭不少混賬事，但在我需要幫助的時候，他不顧自身安危、挺身而出瞭。

我必須和他道謝。

“滾吧，我今晚已經受夠你在旁邊晃瞭。”弗蘭克垂頭點瞭一根煙；從我的角度看去，隻能看見他兜帽下的鼻尖。

但是他身旁的理查德，用奇怪的眼神看瞭他一眼。

我感到疑惑，但最終轉身離開瞭——弗蘭克看上去不太歡迎我。

......

德芙和達米安走後，理查德還在原地沒動。

他皺著眉毛，緊盯著弗蘭克的臉看。

“你他媽在看什麼？”弗蘭克罵道。

“你剛剛臉紅瞭。”

“什麼？”

“德芙和你說謝謝的時候，你他媽臉紅瞭。”理查德的嗓門大瞭起來，“別以為我看不出來。”

弗蘭克一瞬心髒提到瞭嗓子眼——他剛剛打架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緊張。

“你瞎瞭，曼菲爾德。”

“這個時候扯我的姓氏沒有用，混蛋。”理查德走瞭兩步，逼近瞭弗蘭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你從不多管閑事。”

“管好你自己。”弗蘭克粗聲粗氣地說，“沒我幫忙，她的腦袋早就開花瞭。”

“是的，我很感激，但我勸你別生出多餘的想法——你以為她會喜歡你嗎？因為你一次幫忙，就對你改觀？你是個混球，弗蘭克——永遠都是。沒人會喜歡你。”理查德的眼睛暗沉著，毫無光亮。

他語氣尖銳，每一個字都紮在瞭弗蘭克的胸口上。

——弗蘭克暴怒瞭。

“誰他媽會喜歡那種要身材沒身材、要長相沒長相的女人？”弗蘭克推搡瞭理查德一下，“別以為我不敢收拾你，理查德！”

他知道自己不該生氣的：他現在越生氣，就越說明理查德的話是對的，說到他痛處瞭。

但一想到德芙對他有不滿，甚至今後也會是這樣，不滿遠大於感激，弗蘭克就覺得焦躁不安，想出手毆打點什麼東西。

“弗蘭克。”朱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讓兩個爭執中的人動作一滯。

弗蘭克猛地轉身，看見那個金發的明媚少女站在自己身後。

“......朱莉。”他說著，舔瞭下幹燥的嘴唇：他不想讓朱莉看見自己這幅樣子。

很奇怪的——弗蘭克不想在朱莉面前表現得太......本我。

但另一方面，弗蘭克又隱約知道朱莉喜歡他真實的一面——盡管理由還是讓弗蘭克摸不清頭腦。

德芙就不喜歡他的本我，但為什麼朱莉會呢？

這個疑問經常在弗蘭克的腦袋裡跳出來。

“嘿。”理查德不自在地跟朱莉打瞭個招呼。

弗蘭克瞥瞭他一眼，決心暫時咽下嘴裡的那句“這裡已經沒你事瞭”。

畢竟朱莉和他說過，理查德是和她一起長大的，她很關心理查德，就像關心她的一個兄弟。

“我會想辦法跟警察溝通的，”朱莉說，她的目光緊盯著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呻吟的幾個混混，“我會——我會解決的，你們不要擔心。”

她的話語可以讓任何深陷自我懷疑的人獲得力量。

但弗蘭克沒有錯過她快瞭一瞬的呼吸。

——朱莉很興奮。

但他不明白，朱莉為什麼會感到興奮。

密林逃亡

我傢距離小鎮有一段距離，附近是大片茂密的樹林。

沿著一條長長的舊車道，一直往前走就能到。

以達米安現在的速度，載著我行駛十幾分鐘，是很正常的事情。

“有些不太對勁。”達米安突然在我頭頂上說。

我穿著他借給我的防風外套，坐在後車座上，茫然地看著他的後背。

“什麼不對勁？”

聽見我的回答，達米安直接放慢車速，停靠在瞭路邊。

我們周圍很安靜，隻有車道兩旁的樹林傳來的沙沙聲。

他示意我不要下車，自己跳下摩托，走到路旁的一棵樹旁邊。

他手起刀落——我甚至沒註意到他什麼時候掏出一把匕首——砍瞭下樹皮。

我屏息等待著他的下一個動作：達米安背對著我，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隻見他蹲瞭下來，從口袋裡掏出一副手套（我依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隨身攜帶這些東西），套在手上，小心翼翼地摸瞭摸剛剛制造的樹皮創口。

為瞭看清達米安到底在做什麼，我拉開瞭頭盔上的面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