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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周]问鼎(1063)
作者:千里江风 阅读记录
相比起在此問上落筆不絕的考生,祚榮給出的答案,就算加上瞭隨後的例證,也絕對算得上是短的。他寫字的速度也並不快。
但當此地的監考官朝著這個有胡人相貌的年輕人看去的時候,實不難發覺,他在落筆之時的從容不迫,很有一種在問答傢常便飯的閑適。
同樣有著這樣表現的人,在學士院的考場中還有一位。
但她手中握著的,不是毛筆,而是一隻炭筆。
她的眼睛看著前頭的考題,炭筆則在備用的紙張上緩慢而穩健地書寫運算。
那是時務策選答的第二問,出自義陽公主李下玉之手。
這道結合瞭多地糧倉貯存損耗、水渠運載能力、船隻續航、路線選擇的算術實在很複雜,也必然不會在大多數參與考核之人的選擇範圍。
但王師若的情況不太一樣。
她的曾祖父完成瞭算經十書之中的《緝古算經》,開啓瞭三次方程的求解。所以她幼年之時以桃枝在地上寫畫的,便是《緝古算經》中的民工修築等腰梯形河堤的問題。
炭筆比之毛筆更為穩定紮實的手感,也讓她在一行行計算之時,覺得自己並非身在考場之上,而是在傢中。
這道比起民生也更偏向於計算的問題,簡直像是為她量身定制的。她當然答得上來。
而有點意思的是,第三問和第二問其實很像,但第二問重在計算和效率,第三問則是在問方略。
許穆言向安定公主自薦的時候,有提到過水路運輸的策略,尤其是關於腳錢的考慮,所以今日的這一問,不在運載,而在宏觀的水利局勢。
若是用現代的話翻譯過來就是,請分析當前江南水利問題,並提出相應的解決措施。
殷頤然在掃過瞭前後五問後,毫不猶豫地選擇瞭這個問題。
她雖在關中生活多時,但她畢竟是杭州錢塘人士,若說江南,北地出身的人自然不如她瞭解。
以考生的身份來到此地和外命婦身份前來的差別,在她提筆寫下“盜湖為田”弊病的那一刻,已完全被她拋在瞭腦後。
在這一個個字落於筆下的同時,她仿佛已然得到瞭天後的許可,能夠以臣子的身份去對著江南東道著手治理。
盜湖為田的問題因江南疏於治理的緣故相當常見,但轉湖為田後卻時常出現“鄉田歲無不旱,昔日膏腴,今為下地”的情形,隻因沿海數州,江水之中常有鹹潮,一旦湖河有變,常有鹹潮倒灌。
如若百姓耕地真已到瞭拮據的地步,適當的廢湖勢在必行,但必須由朝廷敕令規劃,加之修築堤堰蓄淡禦鹹……
對於如何有節制地臨湖開地,修築水利工程,在並無具體問題的情況下,殷夫人也無法答到格外細致,但她越是往下寫,早年間在江南生活的過往,便越是清晰地浮現在瞭她的腦海之中。
秦淮之源的絳巖湖流域,饒州洪州江州的彭蠡流域,都是條件絕佳卻還疏於經營耕作之地……該當予以重視。
無獨有偶,在與她的女兒顏真定同一間考場裡,有人在答卷上寫下瞭這樣一段話。
“與水爭地,至於澇時,則水無所歸。蓄水無術,至於旱時,則水無所得。”
宗燕客寫到這裡,攥緊瞭手中的筆。
她其實不太確定,自己到底應不應當選擇這道題來回答。
她畢竟是出生在蜀中而非江南,在前幾年和幾個兄長一樣被接到瞭關中教養,更是不曾前去江南。
但她見過父親任職之地的水利工程,曾經聽外祖母諸葛夫人說起揚州運河,並非對此一無所知。
當她的兄長正在參與今年的制舉,去爭奪那個周國公襲爵之位的時候,她也總該用這另外一條門路爭取一點機會。
在取名一事上,兄妹幾人公平得很,但在真正的地位上,世人總不會將她和前面的兄長相提並論。
她此前年紀小,也還在進學之中,沒有這個出頭的機會,現在卻有瞭這個接近於同臺競技的場合,真是何其不易。
那她便不能在此次的答卷上,給出一個墨守成規的答案!
她凝神定氣瞭須臾,那雙在顏真定看來和天後與安定公主有些相像的眼睛裡,閃過瞭一抹略顯陰沉卻也銳利的光。
隨後繼續提筆,寫瞭下去。
而在此刻,顏真定也終於在糾結瞭一陣後選擇瞭自己要回答的問題。
她在來前的擔心一點沒錯。
她確實飽讀詩書、過目不忘,但天後的此次選拔,既要給入選者以外朝女官的身份,便不能隻會讀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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