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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周]问鼎(1039)

作者:千里江风 阅读记录


雖說內廷宮人之中有德行與才幹的不在少數,比如婉兒的母親就是這樣的典型,但這些因罪罰沒入宮的人,顯然不適合作為這個公車特征的對象。

韋思謙問:“那麼不知天後所要召請的,到底是何人?”

李清月答道:“算起來,此人和韋左丞還有那麼一點淵源。”

“請公主明言就是。”

“韋左丞有一位同族名為韋餘慶,在去年六月病逝於巴陵,年僅三十二歲,他的夫人乃是先帝侄女新野縣主與故中書舍人裴暉所出,有擬絮寒青之才,在音律、詩文、德行教化上都卓有成就。可惜去歲十月,韋君之子也病逝於傢,隻剩下裴夫人與其獨女孀居於京兆,故而天後有意,聘請裴夫人與其女同入珠英院,不知,韋左丞以為如何?”

這位被公車特征的裴夫人,顯然是個最合適不過的人選。

她是李唐宗室與河東裴氏聯姻所出,能堵住朝堂之上不少人的嘴巴。

她的丈夫剛剛去世,在此時被天後啓用,不僅毫無後顧之憂,還能體現出天後對於朝臣的體恤。

不僅如此,她的才學在她先於河東長成,後出嫁京兆期間有目共睹,李清月所說的那句“擬絮寒青”之才也絕非妄言,若要作為標桿,絕不會有任何不妥。

韋思謙自然也無話好說。

算起來,裴夫人被天後專程禮聘,還帶上瞭她的女兒,也算是……將京兆韋氏之中帶上瞭一個人選瞭。

他朝著北面行瞭一禮:“臣無有妄言品評之意,恭祝天後喜得賢才。”

這架天後鸞車經行過長安的時候,也自然隨同著那考核選錄女官的消息,像是插上瞭翅膀一般,以極快的速度傳遍瞭整座長安城。

鸞車之上的金鈴隨同車馬的前行作響。

當其接上瞭裴氏母女自京兆折返長安之時,或許是因今日有風,變得更加像是一支凱旋的伴奏。

明明距離朱雀大街還有一段距離,顏真定卻覺得,那風聲好像裹挾著鈴聲來到瞭她的面前,讓她有些失神地望向瞭那座面前的院墻。

“想去就去吧,何必在這裡猶豫呢。”

顏真定聞聲轉頭,“阿娘。”

這自後方走來的婦人看起來隻有三十出頭,大約是因她面容圓潤可親,看起來又年輕瞭幾歲。

母女二人的面貌長得稍有些不大相似,隻在那等長期浸漬於詩書之中培養出的書卷氣上,很有一脈相承的意味。

“我前幾日不是還在聽你說,你看著阿淳放手一搏,得瞭個好結果,你既身為她的好友,也不能總是習慣著籌劃妥當方才行事。怎麼今日又裹足不前瞭。”

顏真定咬瞭咬牙,張口道:“阿娘,我不是在遲疑於我到底要不要去參與珠英學士的選拔。”

在安定公主這樣的榜樣面前,她有一度甚至想要直接參加到科舉之中,又怎麼會懼怕這個珠英學士的考核。

她是在聽說先被公車特征的是韋餘慶的遺孀後,想到瞭另外一件事。

本是來安慰鼓勵女兒的殷夫人忽然被她抓住瞭手:“阿娘,你跟我一起去吧?”

顏真定那雙平日裡波瀾不驚的眼睛裡,被冬日晴空之下的風吹開瞭一道波紋:“裴夫人母女因詩文之才被天後禮聘而去,是今日的佳話,若我母女一同參與遴選為官,是不是能成為另外的一出佳話?”

殷夫人:“這……”

這也未免太敢想瞭點!

可在天後臨朝,安定公主鎮國的事實面前,又憑什麼不能多想呢?

這一支混在馬蹄聲裡的清越鈴鐺,好像已提前催開瞭長安城中的春日信號。

在科舉與珠英學士選拔都要到來的備考中,就連太子更替的消息,都好像變成瞭沒有那麼需要在意的事情。

除瞭……一個人。

……

李弘死死地握住瞭前來報信之人的手,將人拽到瞭病床之前,“你將話再說一次。”

信使訥訥:“我說……我說天皇陛下近日,改立瞭雍王李賢為太子。此事已在朝堂上過瞭明路,長安城中的京官都已知道瞭。”

“……襄王,您千萬保重身體。”

“襄王,哈。”李弘慘然一笑,松開瞭抓住瞭對方的手,“是啊,如今我是襄王,他是太子。”

如果說此前李賢還沒被立為太子的時候,李弘還在心中懷有一份希冀,覺得父親很有可能不會如此無情,他也還有被重新接回長安的機會,那麼在今日的這條消息抵達之時,這個希望就已徹底破滅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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