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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馬上就知分曉的事情,賈灩白天時還愁著今晚到底是她睡地板還是她睡地板的煩惱蕩然無存。
她甚至微笑著邀請林如海:“老爺,上床睡嗎?”
林如海的神情有些高深莫測,盯著她的笑顏半晌,然後“嗯”瞭一聲,輕描淡寫道:“那就睡吧。”
賈灩:“……”
這遲到瞭一年多的同床共枕,就是這般的稀疏平常。
林如海的反應跟她想象中並不一樣,賈灩多少有些失望。
林如海見她杵著不動,於是催促道:“還愣著做甚?你先上床,我習慣睡外頭。”
行吧。
有些失望的賈灩默默地脫瞭外袍,上床,蓋被子。
林如海見她上瞭床,於是吹瞭燈,也上瞭床。
同一個被窩排排睡,賈灩躺在床上,能感受到來自身邊男人的熱量,但是他好像沒有任何沖動也沒有什麼不自在似的。
真的是表現得比柳下惠還要坐懷不亂,或許林如海真的是不行。
原本就有些失望的賈灩默默地翻瞭個身,面對著墻,心想林如海這麼一身清貴風流的一個男人,居然是真的不行,未免有點可惜。
想著,不自覺地嘆瞭一口氣。
林如海沒睡著,聽到她嘆氣,於是問道:“嘆氣做甚?”
賈灩有感而發,“隻是覺得世事難料罷瞭。”
林如海不知道賈灩此刻心中的曲折,更不知自己在賈灩心裡已經是個不行的男人,他想到瞭賈灩白天時與竇晴川出去閑逛回來後,竇晴川那雙微紅的眼睛。
竇晴川跟賈灩的感情素來不錯,林如海舉一反三,笑著問道:“你是為裴五和弟妹的事情有感而發嗎?”
——我是為你有感而發。
把她認為林如海不行的事情說出來,太傷人自尊,在坦誠和善意的謊言之間,賈灩毫不猶豫地選擇瞭後者。
“嗯。裴五爺要上京參加秋闈雖是好事,但晴川想到他要離傢那麼久,心裡還是很難過。”
年輕人,風花雪月、兒女情長,那都是浪漫啊。
賈灩也年輕,也渴望有那樣的浪漫。
可是她已經當瞭林如海的填房太太,這輩子估計都不能有一場浪漫的風花雪月。
賈灩半是為竇晴川,半是為自己,喟嘆著說道:“裴五爺如今在揚州,在你手下領個閑職,多的是時間陪晴川。春闈後他若是進士及第,固然是好事。但從此大概就要忙於仕途,再也不會有像如今這樣在陶然山莊和晴川相守的逍遙日子瞭。”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
這些或許都會成為遙不可及的過往。
林如海聽瞭,沉默片刻,隨後笑道:“你又怎知他們不會有這樣的日子。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裴五不是見異思遷之人,即便忙於仕途,也不會疏遠弟妹。說不定等到他們頭發皆白的時候,還會回來這個山莊逍遙度日。”
賈灩從林如海的話裡聽出瞭羨慕,她沒忍住,問道:“老爺,你從前想過嗎?”
“想過什麼?”
想過跟心愛的人長廂廝守,等到兩人頭發白瞭,牙齒也沒瞭,還能在屬於自己的田莊裡,相互依偎著共看夕陽。
賈灩想起林如海喝多瞭的那個晚上,嘴裡念叨著“魂魄不曾入夢來”時的模樣,覺得他是想過的。
隻是他比較慘,在正值壯年的時候,就失去瞭賈敏。
賈灩笑著說:“沒什麼。”
林如海也沒追問,他意味複雜地笑瞭笑,跟賈灩說:“玉兒的業師也要離開瞭。”
玉兒的業師?
賈雨村?
賈灩張開瞭眼睛,本來面對著墻的身體翻瞭個身,改成背對墻,面對林如海。
屋內昏暗,她看不清林如海的神色。
除瞭裴行簡之外,賈灩很少聽林如海說他身邊的清客和賈雨村這些人。
這個世界的男人大概都覺得他們的世界女人不懂,也不需要懂。
在他們眼裡,女人好像隻能成為他們的附屬品,無法成為他們的知己。
賈灩沉吟瞭片刻,才問林如海:“我聽說他當初要當玉兒的業師,也費瞭一些心思,如今怎麼要走?”
賈雨村此人,賈灩是知道的。
他的貴人原先是甄士隱,上京科舉得瞭進士之後就當官。初始為官時,因為個性耿直又不知官場規則,被人彈劾瞭之後到揚州,幾經周轉成為瞭林府的西賓。
賈灩跟林如海成親一年多,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對彼此生活習慣和兩個玉兒的事情,陌生的是他們彼此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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