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都可以。”他再次强调，“只要在我的能力範围之内。”

她有太多东西渴求，也有太多东西能让他知难而退。

芭蕾舞剧团的前排演出门票。

异乡舞者遥远的声音。

飞向冰雪国度的机票。

让中年男人重新振作的力量。

岩崎玛利亚张了张嘴，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钱。”她说。

“我最需要的东西是钱。”

*

雨宫莲答应得太过爽快，让本来觉得他只是打肿脸充胖子其实并没有多少钱的岩崎玛利亚沉默了片刻，觉得自己可能报得太少了。

“一次教学只要连号10张彩票的价格，附加对沖掉彩票和刮刮乐的风险就能得到玛利亚的帮助，这很划算。”

他真诚地说，转头咬牙切齿地嘀咕了两句“五千”“十万”之类的东西，又平静地回头：“虽然提前约定好【在中大奖之后就立刻终结这场交易】、还有【必须掩人耳目不许把我们认识这件事透露给任何人】稍微冷酷了一些，但我想玛利亚也不会拒绝在每次的交易或者彩票开奖后一起吃顿咖喱。”

雨宫莲确实有说过自己目前暂住在一家咖啡店的阁楼里，像极了魔法界十项全能的乡下小精灵。

岩崎玛利亚已经基本认定了对方穷学生的身份，在计算完今日和未来他将贡献的也许是辛勤打工换来的可怜金钱后稍显焦躁地啧了一声，连着雨宫莲撤掉敬语直接称呼她名字的行为都没斥责。

但她转念一想自己单薄的钱包和两年也没存下来多少的存款，索性一言不发。

“如果不放心的话，每次碰面时可以把祐介一起带上，”没发现她良心疼痛的雨宫莲好心地补上一句，“你们一个学校的拿他做人质也方便。”

他轻易展露出【即使堵上祐介的性命！】的态度让岩崎玛利亚不由得往后缩了缩，贴紧了沙发座椅。

【喂，喜多川，你看似老实的朋友轻而易举地背叛了你啊。】

岩崎玛利亚转头看向喜多川祐介，试图从那张脸上寻觅不可置信的怒火，结果看到一张明显意识到能一起蹭饭后就什麽也没听进去的幸福含泪面孔，又安静地把脸转了回去。

等会要记得警告喜多川祐介，在学校里不许和她说话。

*

雨宫莲在电车站给喜多川祐介塞了第三盒点心。

岩崎玛利亚瞥了一眼，是大包的长颈鹿薯条；又扫到喜多川脸上由衷的笑容，她嫌弃地哼了一声，稍微往旁边挪了挪，假装不认识这个掉价的穷鬼。

即使同意了交易，这依旧不代表雨宫莲获得了她的信任。突然找上门的雨宫比喜多川还要莫名其妙——她摇了摇头，觉得好像还是喜多川莫名其妙一点。

总之作为喜多川的朋友，雨宫莲也不是什麽正常人。在初次见面的人警惕地质问自己目的时推推眼镜、平淡地说出“我希望和全员成为最好的伙伴”这种话的家伙，岩崎玛利亚只在漫画里见过。

可是雨宫莲也不像是会大喊着“友情、努力、羁绊”然后沖向前方的类型，他比外表心思更为沉稳，硬要说的话更像是轮回多世的反派角色，在某次突发奇想拉住路人给予小恩小惠想获得对方的友谊。

路人岩崎玛利亚保持着怀疑的姿态，警惕地看着雨宫莲从不知道塞了多少东西的包里掏了掏，取出一个小盒子，递向自己。

【居然不是和喜多川一样的食物，莫非是因为不知道我的口味。】她感受了一下丝绒盒子的重量，疑惑地打开。

【不过也不指望穿着打扮看着就没什麽钱的陌生人送给我什麽不错的东西，大概是廉价铁片，占位置的话就随手丢掉吧……等等。】

心型戒指在车站的白炽灯下闪动着金钱的光芒，上方还未撕去的88000日元标签显得分外迷人。

岩崎玛利亚捧着盒子呆愣在原地，雨宫莲双手插袋，漫不经心地说：“不知道玛利亚的喜好，送最贵的肯定没有问题。”

那双镜片下含笑的眼睛注视着岩崎玛利亚，她这才仔细地观察起对方的五官，怎麽看怎麽超凡脱俗，习惯的驼背也显示出不同寻常的魅力，衬托着旁边抱着薯条不明所以的喜多川祐介都有些黯然失色。

岩崎玛利亚决定尝试和雨宫莲成为朋友。

第 3 章

岩崎玛利亚用五元硬币刮开刮刮乐最后一行，靠在彩票亭旁边舒了一口长气。她将总共兑到的六千一起叠好，才转向雨宫莲，直截了当地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