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炡如今只怕，脑海里那个他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相信的猜测，是真的。

他不敢想，要是秦川会是什麽反应。

也许正是因为下不了手，才会来主动联系警方的吧。

林炡觉得脑子很乱，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他已经不自觉地把秦川放在了“自己人”这一边。

他一点都不希望，秦川会“下不了手”。

一连五天，秦川都没有联系过林炡，就在林炡思索着该不该跟秦川说一声自己的情况时，秦川给他发了微信。

也让林炡如梦初醒：他的情况，秦川应该不会想知道吧。

林炡叹了口气，打开微信的图标。

秦川给他发了三句话，但也只有三句话。

【 [定位] 】

【1.7】

【22:30】

林炡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手下意识就发了句【什麽意思？】

对面半天没回複。

林炡犹豫了一下，还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没有撤回消息，反而继续打字：

【你要回建宁？】

【等等，你不会已经回了吧？】

【说话，这麽快就关机，防着谁呢？】

【再不说话我可要上报你的消息了！】

等了半响，对面还是没有回複，林炡自暴自弃般把手机塞回裤袋：“算了，不说就不说吧。”

两分钟后，手机响了一声，林炡已经对秦川不抱希望了，慢悠悠掏出手机。

【秦川：是啊帅哥，来劫色】

【秦川：记得一个人来哦】

林炡微愣，眼见秦川又发了条语音，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比脑子快，点开了。

手机里响起秦川那不正经的腔调：“帅哥，敢不敢来啊？”

林炡挑眉，心情不自觉变好了些，也回了条语音：“来啊，这有什麽不敢的？”

过了一会儿，对面发来一段两秒的语音：

“那我等你。”

对面再没有回複。

林炡把手机放回裤袋，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变好的心情。

秦川这个人，把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演绎的极为出色，总能让人一瞬间感到清醒，却又逃不开陷阱。

后来林炡再回想，自己不就是被这只狐貍，一步一步勾进了洞里。

1月7日晚上十点，秦川就已经在约好的地点等待了。

秦川找了个废弃的工厂，据说是要拆但还没拆的，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位置偏，附近也没有摄像头。

倒也不是怕被发现，只是怕麻烦而已，毕竟时间紧迫。

秦川等了约莫十分钟，就见到了林炡的身影，可能是因为秦川衣着比较深色，完美地融入了背景，对方并没有注意到他。

林炡似乎在打电话，不知出于什麽心理，秦川没有第一时间走出去，而是又往里躲了躲。

这个位置，他能清楚听到林炡打电话的声音。

……

“喂严队？”

“我到了。”

“还没，估计什麽事儿耽搁了吧？”

“你放心，我自己心里有数。”

“……”

“我有分寸，”最后，他听见林炡轻声说：“我大概是有点可怜他吧。”

……

可怜吗？

所以，只是可怜吗？

秦川有些自嘲地想，他不需要什麽可怜。

他也从来没觉得自己可怜过。

秦川在心里默数了三百秒，才从后门出去绕回前门，装作刚到的样子。

心中斟酌再三的开场白，在见到林炡的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蹤。

果然，那些无处安放的情愫，根本无法隐藏。

秦川深吸一口气，默默掩下眼底的情绪，换上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仿佛刚刚只是错觉。

“林科长，好久不见。”

林炡站在暗处，秦川有些瞧不清他的神情。

对方似乎是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回过神来。

“也没有多久吧，秦老板。”

势均力敌。

这是秦川想到的第一个词。

可能是觉得调戏的不够，林炡又补了句：“不是劫色吗？”

秦川：……

“15号鳐鱼会带人在建宁边上进行交易，应该不会带太多人，你们从这一块儿包围的话，应该能一网打尽。”

秦川口中的“鳐鱼”原名弗莱·菲利普，跟鲨鱼是同一家族的人，但跟鲨鱼并没有直接关系，就连“鳐鱼”这个代号，也是在鲨鱼死后、马里亚纳海沟下线后才改的，为的就是跟鲨鱼攀亲戚。

“他还是有点才，只是沉不住气。鲨鱼死后几个势力最大的连着倒台，他利用自己的小聪明，又仗着是菲利普家族的捞了不少好处。他近几年有些飘，可能有点掉以轻心，最好能一次击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