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笑道:“薛公子可是嫌弃本王粗鄙,不配与你同桌而食了?”
薛蟠闻言吓了一跳,心说这顶帽子也扣得也忒大了点吧,连忙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奴才怎么敢嫌弃王爷,只是我身份卑微,这样做恐怕于礼不合吧。”
水溶听他一口一个奴才,不知怎的只觉得十分别扭,遂道:“只是用个便饭,无须太过拘礼,何况我们又不是没有同桌而食过。还有,薛公子只是临时在本王处做一月侍仆,便不用自称奴才了。”
薛蟠闻言大喜,谁愿意在别人跟前自称奴才啊,于是连忙道:“草民多谢王爷恩典。”
水溶微微点头道:“坐吧。”
薛蟠认真地盯着水溶的脸看了老半天,也看不出他究竟是真心想请自己和他一起吃饭,还是想了什么法子整治自己,心中不禁有些犯难,遂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小书童。
小书童冲椅子努努嘴,示意他坐下。
薛蟠无奈,只好试探地朝着椅子走了一步,双眼时不时地瞟向水溶,眼中意思很明显:……我坐了哦,我真坐了哦,你一定确定以及肯定让我坐下么?
水溶只含笑点头。
薛蟠只好走过去侧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一门心思地琢磨着水溶此举究竟有何深意。
水溶见他木偶般坐着呆呆不动,心中不由好笑,遂用眼神示意小书童涵光过来服侍薛蟠。
涵光连忙给薛蟠取了筷子递给他,又忙不迭地帮他夹菜。
薛蟠猜来猜去猜不透水溶此举何意,肚中又饿得狠了,遂将顾虑抛在脑后,操起筷子开始和面前觊觎已久的美味佳肴奋战起来。
管他水溶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反正自己先填饱肚子再说。
抱着这个想法,薛蟠很快消灭完了眼前一堆小山般的菜。
涵光倒不虞他在王爷面前竟也能如此放得开,心中不禁暗自叹服,连忙又夹了些菜过去。
水溶只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等他吃得差不多了还示意涵光给他盛碗粥过去。
涵光也摸不透主子的心思,当下只满腹狐疑地盛了碗银耳莲子粥端过去。
薛蟠自是来者不拒,接过来西里呼噜喝个精光,然后把碗一撂,转头对身旁的涵光道:“劳驾拿个手巾来。”
涵光闻言不由一撇嘴:不是吧,这货还真把我当下人使唤了?
当下满心不悦,不过转头看了看自家王爷的脸色后,他还是不情不愿地取了条手绢地给薛蟠。
薛蟠擦完嘴后,才忽然想起什么来,连忙对着水溶干笑道:“王爷,你怎么不吃了,一直看着我干啥?”
水溶道:“本王已经饱了。薛公子吃得可还满意?”
薛蟠连忙点头赞道:“太满意了,不愧是王府的厨子,手艺比外头强了不知多少倍去!”
“如此甚好。”水溶点点头道:“薛公子若吃好了,便随本王去书房吧。”
说完转身当先朝书房走去。
薛蟠连忙对着北静王行了礼,然后和涵光一起跟在他身后。
待得到了书房,水溶走了进去,薛蟠和涵光自是紧紧跟上。
三人进入书房内,早有在书房当值的小厮上前磕头行礼,然后用鸡毛掸子将本就纤尘不染的座椅掸过一遍,再恭敬请水溶坐下。
水溶坐在书桌前,便开始翻阅案头堆得老高的公文。
涵光立即十分有眼色地走过去研墨,同时眼神示意薛蟠学着点。
书房内自有打扇的小厮,薛蟠自是落得清闲,当下走过去做出一副好学的模样,低头认真地看涵光研墨,偶尔还偷偷瞄一眼水溶。
水溶批阅起公文来极其专心,完全无暇他顾,甚至连时间都忘了。
直到时近中午,涵光低声提醒他该用午膳了,水溶才放下公文,站起身走出了书房。
午膳仍在之前用早膳的大厅,桌子上早已摆了琳琅满目的几十道各式菜肴。
仍旧是北静王水溶一人占据一张极大的长桌,旁边一大堆小厮服侍着,自是早有乖觉的小厮在为水溶打着扇子。
薛蟠一看没自己啥事了,遂照例站在涵光的旁边,看他怎样布菜。
这时水溶却转头朝身旁的薛蟠看了一眼道:“你来打扇吧。”
薛蟠闻言只得接过小厮递来的扇子,老老实实地对着水溶扇了起来。
午膳比早膳要丰盛许多,照例香味扑鼻,勾得薛蟠腹中馋虫大动。
好在这次饿得不算狠,他的胃便很给面子地没有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只是水溶吃饭虽然姿态优雅美观,比起柳湘莲唱戏都不遑多让,然而却委实慢得厉害,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他面前的米饭才下去一点点,菜也没吃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