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炸起第一朵烟花。

我从侠客腿上挪下来挨着侠客坐，挽住他的右臂整个人贴在他身上，看着天上绚烂的烟花有点出神。

分明是格外美好的场景，但不知不觉我的眼泪又模糊了视线。

我好像从前在这种场景下对谁许过誓言……

整个世界好像都被烟火的轰鸣声覆盖，周围人群的私语、孩童兴奋的尖叫声、烟花炸开的硝烟味都离我远去。

侠客擡起左手用指腹蹭掉我的眼泪，没说什麽，只是指腹停留在我的脸颊上摩挲了几下。

有那麽一瞬间我对自己的过去産生了好奇，为什麽我和侠客在一起时总是有莫名的怀念感？为什麽总是感觉到外在的不安？为什麽遇到他之后越和他相处越让我不想离开？可是离开是什麽意思？我要去哪里？最终会去哪里？

侠客真的很好，他应该早就察觉到了我有时会透过他看另一个人，但是他从没问过我，也没和我计较，我觉得自己有些卑劣，又隐隐觉得不是那样的。

我从始至终想要的应该只有侠客一个人。

在漫天的烟花下我主动捏住他的下巴亲上去，他愣了一下，低头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一句话，眼神是我从没见过的怜惜。

“什麽？”我疑惑问。

他拍了拍我的头却没再说，只是拉着我往后一倒躺在草地上看起了烟花。

我们的手一直十指交握，到回家都没放开。



第六章

一月四日街上已经很没有新年的气氛，我带着收拾好的东西和侠客出了家门，这次打算爬的山是大南山山脉最高的那座山峰芒特索，是已经休眠很久的活火山，很符合水琉璃的生长环境。

临出门前我还特意再次向侠客确认会不会打扰他的正常工作，毕竟这次的旅行我打算慢慢走，起码要一个月，如果他没有那麽长的空閑时间就不用浪费时间陪我。

又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孤身一人，和世界的关联少得可怜。

“没关系的，大家都知道我和伊奥丝在一起。”侠客说得理所当然。

这个“大家”就很让人遐想连篇，他不会告诉很多人和我谈恋爱的事了吧？

我都没有告诉别人我男朋友是谁，现在就只有因为偶遇所以顺势介绍的伊尔迷知道侠客……说到底我好像也没有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和比司吉是同好，和旋律小姐算是同事、和揍敌客一家，呃，算什麽呢？

算了，还是不要问侠客告诉了多少人比较好。

去芒特索山峰山脚的南茶市没有飞艇直达，这也是我一开始没有直接过去的原因，坐大巴车到终点站要十五个小时。

听到这麽长时间侠客也没有抱怨，问了我们前座的情侣要不要一起打牌。

那对情侣叫雅拉和埃德加，他们并不到这列大巴的终点，而是相恋很久之后要回女方家见家长，如果家长同意就会先订婚再结婚，将会在我们到站的四站之前的丰瑞牧村下车。

我听了也不由替他们高兴，说了一句：“恭喜，雅拉的家人如果看到你们回去一定会同意的，你们是天生的一对。”

雅拉听到有些不好意思，用牌遮住自己的脸，但是眼睛里的高兴是藏不住的，羞涩地对我说：“借你吉言。”

“雅拉真的好可爱啊。”我由衷赞美。

她长得非常灵动，害羞时那双小鹿一样澄澈的眼睛甜美又纯真，让我无端有很多好感。

埃德加是个长相憨厚的男人，听到我夸他的爱人，他挠了挠头语气真诚说：“伊奥丝小姐和侠客先生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一定会有幸福的未来。”

侠客特意换了个手拿牌，握住我的手也笑着对埃德加说：“谢谢，我喜欢你的祝福。”

我觉得侠客真的很会说谎。

聊到后面我们牌也不打了，我和埃德加换了座位跟雅拉聊天，雅拉和我说起她家乡的婚礼流程。

可能她也和我一样觉得对方看起来很亲切，和我说话时带上些熟稔。

雅拉的家乡是个和平的小村子，村民亲如一家人，如果哪家嫁娶所有人都会来帮忙準备婚宴，晚上还有篝火晚会，需要两个新人在衆人的簇拥下完成誓约之舞，然后大家举着火把跟着新人去山上那棵几千年树龄的凤凰树前看新人交换一缕头发。

新人会把交换过的头发交由村长保存，若两人携手不离，那等二人都去世之后村长会把两缕头发合埋在凤凰树下，以祈求亡者的来世再遇。

“听起来好浪漫，可惜不能亲眼见证。”我对雅拉说。

只是感觉这个结发祈福的流程听起来好熟悉啊，有点想偷侠客的头发做这种事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