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绕过沙发，问：“游作，上火了？这次还是牙疼？”

说着就伸手，示意游作张嘴。

藤木游作本人有些火力过旺，再加上为了狙击汉诺骑士，没少熬夜，外表看不出来，但他的后槽牙常常肿大。

而他自己却从不说这种小事，常常忍忍就过去了。

也就是自从露娜发现后，才有所不同。

游作也没有躲，纤长浓密的眼睫毛颤动了一下，就张开嘴，让露娜摸了个正着。

摸了一下能感受到左边的牙龈肿得异常明显，她都摸不到游作的牙齿了。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遇上，她有些心累又觉得无奈，撤回手指，横了他一眼，就说：“去坐好。忙到现在，我想你也饿了。”

别看游作一点都不挑食，好养活的要死。可这人忙起来完全忘记进食这点，而上火又加剧了厌食这点。

再怎麽说他也是十六岁的大男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虽然平时一日三顿还去草薙哥那吃点小点心，却依然不够。

考虑到游作牙龈肿了，估计费牙的东西都吃不香，什麽面包米饭都可以放弃了，粥虽然好，但喝来喝去只有一个味，还有一半是水，现在让他喝粥，后半夜又该饿了。

反正宵夜又不是正餐，露娜打量了圈冰箱里的食材，“等会吃凉拌面，要不要喝点什麽？”

“不用了，在草薙哥那喝了好几杯蜂蜜水。”

闻言的露娜倒是笑了起来，眼型眯起温柔的弧度，“这样啊，草薙哥还是很认真的照顾你呢。”

“…嗯。”

厨房顿时热闹起来。

能吃的蔬菜切丝的切丝，切丁的切丁，再加上调味料，面条是现成的，这个点也别指望现揉了。

因此很快就準备好了，露娜拿着小银勺尝了下调出来的料汁，就喊了声：“游作，好了哦，可以来吃了。”

等在外头的男孩走了进来，就被露娜塞了一碗。

碗小也就是两三口的面，放了黄瓜丝、胡萝蔔丁等小菜点缀，看起来色彩丰富惹人喜爱。

游作放了点调料，拌了几下就吃了。

大概是面确实合胃口，要麽就是游作确实饿得不行，反正他吃得很开心。

一连吃了六碗，吃到最后露娜都不给他盛了，免得他晚上积食。

等他吃饱喝足，露娜又催促他去洗漱，现在已经是大半夜了，明早还要上学。

游作很听话的去了，像是心情很好，他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来。

这笑让人想起这绽放一瞬的昙花，因为稀少短暂而显得弥足珍贵。

三只海兔

是夜。

露娜突然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直挺挺地坐起来，然起身的动静并没有惊醒睡在另一侧的人。

房间的床头灯突然亮起，柔和的灯光洒了她一身。

露娜收回按在开关上的手指，歪了歪头，“游作？”

被呼唤的人没有回应她，光晕落在少年的脸上，那些从鬓边，额头滚落的汗水越发亮晶晶，纤长的眼睫毛颤抖着，隔着眼皮都可以看到那震颤的眼珠，整个人都陷入了可怖的噩梦中，久久不能苏醒过来。

露娜低头看了一会儿，纯澈的红映出面前人。

她顷身上前，拿手盖着游作的眼睛，一边轻轻的磨蹭着那片柔软颤抖的皮肤，一边低沉的吟唱。并非任何一种为人所知的语言，异常的神圣、旷远。

这不是人类的语言，属于精灵界的一首献给神明的歌谣，不必担心被任何人听懂。

同时，纯净透亮的红色光芒纷纷扬扬，雨点般没入游作的体内，有混浊的、让人倍感不适的漆黑污秽从少年的胸口被抽离出来。

露娜轻柔地的用手蹭过游作平静下来的眼眸，指腹沿着眼睑、颧骨一路滑到鼻梁。

他有着一张线条清晰的脸，堪称端丽的锋利完美的压制住绮丽的发色，而现在脸色依旧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过往的梦魇带来的影响，比露娜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她翻身下床，去找了块干毛巾，把那些渗出来的汗水仔仔细细擦干净后，抖了下被子，直直拢在少年身上，然后侧身坐在床边，歪着头盯着他看了半响。

粉红色的眼瞳映着明亮的灯光，有那麽一会儿，露娜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或者说她本身就什麽也没多想。回过神时游作终于平稳地睡着了。

少年的睫毛可长了，而且浓密，在眼睑下打落淡青的阴影。

映着薄薄的光亮，由于比同龄人消瘦纤细，皮肉显得单薄，肤色显得一种纸一样的伶仃。

雪白、雪白的纸。

“……”

露娜恍惚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