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天海菱的问题让五条悟沉默了一会。

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是：“是的，他们已经死掉了，已经去往另一个世界了。”

可是，这个正确回答又太残酷了，五条悟不知道他该不该说。

死亡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五条悟已经见过无数次死亡，每一次见到死亡的时候，他就会更坚定地明白这一点。

编织出善意的谎言似乎才是这个时候的正确答案，但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天海菱，五条悟犹豫了一下。

他最终选择说出了正确答案。

“能救活的人还会活着，已经完全被吃进肚子里的，就等于宣告死亡了。”

他们同时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天海菱扑倒床上，她突然开口说道：“其实，那些人都是欺负我的人。”

“他们在学校里欺负我，辱骂我，还会对我开一些下三滥的玩笑。”天海菱回忆着，又说，“我很讨厌他们。”

她不可能不讨厌那些人。

她看到过每天吉野脸上被打出的伤口，也看到过有几次吉野因为受伤太重甚至无法正常行走，甚至今天，吉野还被他们打到失去了意识，完全昏阙了过去。

可即使是这样，他们还不放过吉野，他们托着吉野来到了班级里。

她自己也每天被欺负，她每天都被迫要承担本来不用承担的义务，她的桌子上总被那些人写着恶毒的话语，那些男生们会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的身体，发出恶心的笑声。

如果不是因为运气好，她也会像吉野一样，被他们殴打，身上每天都是伤口。

“知道佐藤橘死掉的时候，我并没有什麽太大的想法。”天海菱趴在被子上，她转了个身，看着天花板，又说，“我甚至还産生了\'噢，她终于死了，太好了\'这种想法。”

“在见到竹内凉太的双腿在眼前被那个咒灵吃掉的时候，我的内心也不仅仅是害怕。”天海菱知道自己不是什麽大善人，“我有一种...嗯...怎麽说呢。”

她想了想，又说道：“我有一种...报複的快感？”

天海菱想，她可能并不是不是什麽大善人。

她会在看到校园霸淩时出手，在看到隔壁的女人被家暴时问她是否需要寻求帮助。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善良的。

但在今天，在亲眼看到竹内凉太的双腿在眼前被那个咒灵所吃掉时，天海菱的内心産生了报複的快感。

她突然发现，自己也没那麽善良，可能在有些人眼里，有了这样想法的她是恶毒的。

可她并不讨厌自己的这份恶毒。

“五条君。”天海菱向五条悟抛出问题，“你觉得我很恶毒吗？”

五条悟擡起眼睛，他拉住天海菱的胳膊，将天海菱整个拥入了怀里。

他又揽住天海菱的腰，低下头，在她的耳边低声回答着她的话：“这是正常的。”

“你并不恶毒。”五条悟摘掉自己的墨镜，又说，“他们那麽欺负你，如果你会因为他们的死而伤心，那我可能还会看不起你。”

“但是你说你的心里有报複的快感。”五条悟揉了揉天海菱的头，又将下巴抵到她的额头上，说，“我认为这才是正常的。”

天海菱没有回答，她看着墙壁，不知道在想什麽。

“别想太多。”五条悟捂住她的眼睛，说，“你没有任何问题。”

出了这麽大的事情，天海菱的学校放了好几天假。

天海菱打算趁这个假期去找份新的工作，但却在出门的一瞬间，又原地返回。

“怎麽了？”五条悟还没离开，他刚穿上制服，便看到天海菱异常的举动。

“五...五条君。”天海菱咽了口唾液，她机械般地扭过头，脸色苍白，她指着门，说，“我...我好像看见了你和我说的咒灵了。”

她的声音颤抖：“你...你不是说普通人只会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才能看到吗，我...我是要死了吗？”

什麽？

五条悟表情一变，什麽样的咒灵敢来他面前？

他拉开房门，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可他环顾四周，却只看见了楼下有一个弱小的四级咒灵正在跟着一个青年。

“就是那个！”天海菱咽了口唾液，她注意到五条悟也在看着那个咒灵，于是指着它说道，“我...我能看到它！”

噢？

五条悟挑了挑眉，比起那个四级的咒灵，他现在更在意其他事情。

他摘下刚刚戴上的墨镜，转过头来用六眼看着天海菱。

天海菱被他盯得不明所以，她咽了口唾液，紧张地问道：“五条君，你怎麽这样盯着我，难道我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