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把特查拉的外套反过来穿上，又顺手从几个坐在走廊椅子上睡着了的病人身上顺了两顶帽子，一人一个压低了帽檐，快步往医院外走去——他们必须先离开这里，再找机会想办法从手机里查出些信息。

推开一道门，两个人走向鲜有人用的医用电梯。电梯正在上升，刚刚好停在了他们这一层。

电梯门缓缓打开，瑞恩却突然按住特查拉的手臂，一把将他推进了一旁的楼梯间，拽着他蹲下身来，避开了门上的玻璃窗。

门外响起几个人的脚步声，其中一个声音他们两人都很耳熟。

“信号就在这附近消失了，挨个病房查，她肯定在这儿。”

是24号哨兵。

第 16 章

瑞恩心里一紧：信号？什麽信号？她身上难道还被24号哨兵留了追蹤器？可他和她交手这麽多次，事实上根本连她的头发丝也没碰到，哪有机会留追蹤器？

难道是特查拉？

她疑惑地看向面前的向导，却见他那双向来平静的眼中也露出一丝困惑。

不是他。如果是他，他大可以在他家时就把她交出去。

对了，屏障仪！可屏障仪里的GPS已经被她剔除了，难道还有第二重定位？

瑞恩身上唯一从24号哨兵那里得来的东西就是这个屏障仪，本来是因为她自己的屏障仪实在是太旧了，马上就要扛不住她的高频消耗，她才不得不抢了塔的新款，没想到却给自己惹来了麻烦。

一念及此，她立刻擡手摸上耳后的屏障仪，作势就要把它摘下来，却见特查拉擡起手掌示意她先别动。

瑞恩的动作僵住了，用眼神询问他原因，他却只竖起一只手指放在唇上。

他们两个都紧贴着门，尽可能地压低了身子，看不见外面的情景。好在瑞恩还有感知的能力。

门外，哨兵们左右散开，一人负责一侧的病房，一间接着一间地推开房门，将每一张床和洗手间都查过一遍，才继续前往下一间。

但其中一个人却始终站在门外没有离开。

瑞恩屏住呼吸，耳朵紧紧贴在门上。

门外那人似乎透过门上的玻璃，往楼梯间里张望了几眼，什麽都没看到，但仍没有离开。顿了一顿，他擡脚离开，可刚踏出一步，却又收了回来。

紧接着他伸出了手，握住了楼梯间的门把手……

瑞恩盯着特查拉——如果门被打开，在医院这样人员密集、又不熟悉地形的地方同时对付十个哨兵，他们两个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被对方伤到、甚至是抓住，更糟糕的结果，是伤到无辜的路人。

“啊！！”

就在门把手已经被按下一半的时候，走廊里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

门外的人立刻放开了门把手，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门后的两人不由得松了口气。听那尖叫的距离和方位，应该是墨菲的尸体被人发现了。瑞恩和特查拉对视一眼，没有再去搭电梯，转身沿着寂静的楼梯间，一前一后飞快地跑了下去。

***

离开医院后，两个人上了一辆恰好驶来的双层巴士。

他们还不知道下一站该去哪里，当务之急是从墨菲的手机里找出些线索来，这种随时在移动中的公共交通刚刚合适，既能暂时休息，又不会引人注意。

此时已经快到下午四点，车上并没有多少人，二层只有几个游客坐在最前排，兴奋地看着城市街景，大声地说着些瑞恩听不懂的语言。

瑞恩和特查拉默契地走向了车子最后面的座位，坐下来，同时把手伸进了上衣口袋。

“给你。”

特查拉先把手抽了出来，掌心躺着一管药膏。

瑞恩拿着手机，瞧见他手里的药，愣了一下，反应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伤哪儿了？自己够不到麽？”

特查拉也困惑了一下，意识到她误会了，擡手指指她的右肩：“你肩膀有淤伤，上点药消得快。”

瑞恩又是一愣。

所以刚才在医院，他不是去给自己看伤，而是去给她买药了？

他是什麽时候注意到的？在医院她脱衣服的时候，还是对付异变者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在车上撞的那一下竟然留下了一片淤青。当然，就算注意到了，她也不会专门去处理，这样的小伤实在算不得什麽，在被衣服遮住的地方还有更多边缘已经泛黄的淤青，她早都习以为常。

对于他这样的好意，瑞恩本想推拒——他毕竟是个向导，而她最不愿意和向导纠缠，哪怕是来自向导的纯粹的好意，哪怕他是她这两天时刻在一起的同行者，她也不怎麽想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