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还不够。

白宫发表哨兵素禁令的第二天，一份关于塔详尽而隐秘的资料被黑客发布到了网上，关于哨兵和向导都是人为基因干预的産物的秘密，也随之公诸于衆。

自此，塔，这座自二战后，在隐秘中矗立了近八十年的巨兽，终于倒塌。

政府相关部门负责人引咎辞职，随后自尽于家中。

当初参与过基因改造实验的父母纷纷向媒体爆料，关于哨兵和向导的新闻一连几天占据了各大媒体的头条和几乎所有重要版面。

当然，后续发生的这一切，与特查拉并无多大关系。

他还停留在华盛顿，似乎是在等什麽人。

柯尔斯顿独自一人走进了他的房间。

也许是因为瑞恩的关系，虽然两人并没有什麽交集，但竟有种莫名的战友般的情谊。

两个人在阳台的矮桌前相对而坐。

“还是没有她的下落麽？”

柯尔斯顿擡起眼皮瞥了一眼对面的向导，再镇定的神情也无法掩饰他的疲惫。

“没有，那天议会厅大门打开后，我就被人群推了出去。话说回来，你才是陪她一起留到最后的人，如果连你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恐怕她已经……”

“不会，”特查拉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柯尔斯顿的猜测，“炸弹是她準备的，威力、爆炸半径、引爆时间她都清楚。她不会死。”

柯尔斯顿定定地看着特查拉，须臾，将一份调查报告放在了桌上。

“这是爆炸现场的调查报告，看看吧。专业部门认为，那样近距离的爆炸，就连那麽庞大的异变者都被炸得粉碎，她当时又被异变者缠住无法挣脱，根本来不及逃离爆炸範围。虽然现场的碎肉块太多太小，暂时还没找到她的DNA，但以我的经验来看……请节哀。”

特查拉盯着那份报告，许久也没有去看。

柯尔斯顿的心情同样无比沉重，他取出一条镶着金刚石装饰的项链，放在了报告上面：“这是当初在纽约大街上，瑞恩杀死异变者后遗落在现场的。我原本想找个机会还给她，但现在……我想交给你来保管更合适。”

特查拉沉默地，长指捞起项链缠绕在手上。

缝隙里外都被清洗得很干净，他第一次在安德森镇的家门口见到她时，她就戴着这条项链。

他停止回想，将项链紧紧握在掌心，冰凉的金刚石抵着皮肤，有些硌手。

沉默了一会儿，柯尔斯顿起身与他告别。

“你的前妻和孩子已经得到了妥善安置，不会有任何人去找他们的麻烦。如果后续有关于瑞恩的任何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他和特查拉握了手，随即好奇地随口一问，“接下来你打算去哪，还留在华盛顿吗？”

特查拉一怔，似乎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大概会回安德森去，处理些事情。”

柯尔斯顿点了点头，什麽也没说，离开了酒店。

他的私家车就停在酒店楼下。

上车后，柯尔斯顿松了松衬衫领口的扣子，很快驶离了酒店。

“说真的，你真要去给自己扫墓？该死，这话说起来可太别扭了。”

他看向后视镜。

车后座上，一个慵懒的人影伸伸懒腰坐了起来，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路过的街景，笑嘻嘻地：“拜托，这可是我第一块墓碑，我总得去看看照片选得怎麽样，风景好不好，万一以后没人给我送花，我好歹还能自己订一份送过去热闹一下呢。”

柯尔斯顿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脚油门驶向了城郊的绿荫墓园。

如今已是冬天，光秃秃的树枝被寒风吹得左右乱晃，阳光透过树影斜照在瑞恩薄巧的大衣上，没什麽温度。

她没有化妆，黑色的长发扎成一条马尾，脖子上围了一条红白两色的围巾，和她卡其色的大衣搭在一起，颇有些圣诞的味道。

柯尔斯顿带着她来到了墓园中心一块墓碑前。

墓碑上并没有贴照片，只简单地刻着——

瑞恩·伯曼，2000.01.17~2023.11.29.

她沉默地看着刻着自己名字和生日的墓碑。

不知为何，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似乎她这满是血与火的一生，都在这里画上了句点。

和她想象的不同，她的墓碑前不止有一束花。

瑞恩也给自己献上了一束，随后和柯尔斯顿慢慢往墓园外走去。

“你之后有什麽打算？”

“你怎麽见谁都问这个问题？”瑞恩笑地很放松。

柯尔斯顿耸肩，也笑：“职业习惯？”

瑞恩认同地点着头，深吸了一口气：“还没想好。毕竟我前半辈子还没过过普通人的生活，后面，也许会慢慢学着适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