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仍在看地图：“我没有证件。”

“哈，你也知道你没有证件，但想混上去也不会没有办法吧，否则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唉，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患了侏儒症的大人，完全不像一个小孩子。”

“你不该跟着我上车。”

“开玩笑，这火车又不是你家开的，我愿意上车是我的自由，再说我本来也想换一个城市了，虽然没想过要去那麽远吧……”

“那你应该装作不认识我。”

“什麽叫装，我本来就不认识你……”塞西尔一巴掌就按住了爱丽丝眼前的地图，“别看了，我有问题要问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她擡起头，十分敷衍的说道：“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

老子信了你的鬼扯！

爱丽丝看向窗外，疾驰的火车让沿路的风景向后飞去，无论是麦田、村庄、河流亦或是绵延的山脉，这是东海岸线最长也是最美的一条线路，所以尽管车票价值不菲但仍有许多人不去坐飞机也要乘这辆火车，但她显然不是为了欣赏风景。

“你问我为什麽不去坐飞机……”她一手撑着下巴，眼看窗外，轻飘飘的说道：“坐飞机可是无法中途跳机的，万一发生什麽变故，在机场就会被逮个正着，相比之下铁路则要灵活许多，很方便逃跑，不是吗？”

塞西尔摆出一副死鱼眼：“我说你该不会是苏联派来的间谍吧……”

“你说是就是咯。”

“算了，苏联还不至于派小孩子当间谍。”

“那也未必，NKVD那种地方出来什麽人都不奇怪，老弱病残孕本就是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对象，战时也有着让孩子绑上炸弹去攻击敌营这种反人类的行为，相比之下只是做个间谍已经很温和了。”

“哈哈……”塞西尔干笑两声，举起了她的那份地图，上面圈的到处都是红色的标记，“至少NKVD不会让一个连世界地图都背不下来的孩子当间谍。”

爱丽丝幽幽的盯了他三秒，然后一把夺过了地图。

……

淩晨一点的时候塞西尔在腰酸背疼中醒来，虽然火车上的座椅已经设计得足够舒适，但座椅始终是座椅，它不能跟床比，坐在这上面睡一觉的感觉足够销魂。

他打了个哈欠，后知后觉才发现爱丽丝不见了。

“上厕所去了吗？”他低声嘟囔着，随即自己也起身去上厕所。他们是晚上六点上的火车，到现在也就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车厢里本就有一些闷热，又因为几乎坐满了乘客所以更令空间里狭窄燥热，车厢里的灯自然是一直亮着，但大多数的乘客都已经睡着了，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别人的动作。

“你在干什麽？”

塞西尔来到车厢交界处的卫生间前却看见爱丽丝正站在车门旁凝视着玻璃窗外的夜色，她盘发的钢针在灯光下闪烁着尖锐的光点，他这才注意到，这东西如此锋利，哪有人会用它来做发饰？

爱丽丝没有回头，她当然注意到他的接近，但他们之间早该划清界限了：“无可奉告。”

塞西尔被雷得够呛，现在的小鬼都这麽酷了吗？

他上完厕所后发现她还站在门前，看样子是打算思考人生到天明了，他本打算回去接着睡觉，却发现有些不太对劲——

有两个男人鬼祟的在车厢里找着什麽东西，眼神一个不漏的扫过每一个乘客，他们肯定不是工作人员因为他们没穿制服；他也不觉得他们是乘客，哪有乘客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别的车厢里的？

他有点不自在的坐了回去，伸手拿出了椅子下的琴盒，忽然发觉爱丽丝的背包不见了。

人就是这样马虎的生物，他这才会想起刚刚她脚下放着的背包。

她要离开？

那两个男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他已经可以听见来自背后的脚步声，心中莫名紧张，他不禁抓紧了琴盒的背带，犹豫一二后他欲起身离去，肩膀却被人按住——

一个男人说道：“还没有到站，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哪儿跟你有什麽关系？”塞西尔转过身，挥手就想将他的手打开，然而肩膀上一瞬传来的剧痛让他痛呼出声，不禁蜷缩起身体。

男人一把将他推开，与同伙的目光紧紧盯着过道的尽头——

女孩一步步向他们走来，不足五英尺的身高证实着她仍是一个孩子，但那张稚气的脸上却有着超越了年龄的淡定神情。

车厢里的乘客有一部分已经醒来了，他们面带疑惑的看着这个有些诡异的场面，有的人已经打算去叫列车员了。

“都别动。”她站定在五米之外，语气很随意的提醒了一句，“免得被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