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针刺入张拂林尸身的那一剎那，张拂林灰白的脸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有了颜色，原本早已凝固的鲜血也缓慢的开始流淌。

但这还不够，少年顾不上费心神再去凝精血，直接简单粗暴的咬破手指，在空中刻画着一张冗长複杂的符文，行云流水，一笔到尾！

血符凝实被打入张拂林体内，几乎是瞬间，双眼紧闭的张拂林陡然睁开，眸中的神色由最开始的迷茫缓缓的恢複清明。

这一套下来，看似没有用多长时间，但实则对身体和心神上的亏空是巨大的，看到所救之人清醒，程霁也终是松了口气。

站起身来，还没站稳，随之而来的眩晕让程霁险些眼前一黑一头栽下去。

就如料想的一般，他身子紧晃了晃，就被拥入一个温柔的怀中，程霁仰头沖着来人笑了笑，额头的虚汗和惨白的唇色映入张起灵眼帘。

张起灵轻抿着唇，蠕动了几下，也没舍得开口责备，只是将拥着少年的手臂紧了又紧。

在确定少年只是累的昏睡过去，张起灵轻手轻脚的将少年放在一旁的空地上，脱下外套给少年盖了上去，才转身走到刚清醒过来坐起身的张拂林面前。

“父亲。”张起灵开口唤道。

张拂林看着眼前人，刚想询问情况，就被这一声父亲叫的有些微愣，待他反应过来，眼眶瞬间变得通红，嘴唇张了又闭，半响才找回声音道：“你是………小官儿？”

张起灵点头。

张拂林拉过张起灵的手，看着那同他一样备受摧残才练成的发丘指，再开口时，声音带着颤抖：“孩子，是爹带着你受苦了，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被张家带回去，就不会受这个苦。对了现在张家………”

他想询问现在的张家对他好不好，但看到另外四个张家人的站位，心里有了个猜测，但并不能完全确定，欲言又止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现在是张起灵。”张起灵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

张拂林借着张起灵的力，站了起来，想起来他意识消失之前张家人的种种做派，最后没再提这个话题，只是叹了口气，擡手轻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

“你母亲………”张拂林心里有了最坏的结果，刚起了这个头不知道怎麽往后接话。

张起灵知道张拂林想要问什麽，开口答道：“还活着，程霁他救了母亲，也救了您。”

说完转头又看了看已经睡的安稳的少年，眸中的神情也柔和了不少。

“他………”张拂林又是一怔，他刚醒过来，并不知道方才有个少年费力将他救活过来这件事，如今听到这个孩子不仅救了他还救了白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麽开口。

他生在张家，体会尽了张家的冷血无情，他的整个一生也只有白玛让他懂了人间情爱。

张起灵确定张拂林的身体已经没什麽大碍，才转身走过去，又将地上的少年小心的横抱在怀里，声音不大像是呢喃，语气中带着张家人难得一见的柔和：“他总说我是他的神明。”

“其实他也是我的光。”

第133章 晚上？

在遇到程霁之前，张起灵从来没有想过，日后会有这麽一个人闯入他的生活，牵动他的思绪。

在他的事情上，程霁从来没有含糊过，甚至从来没有跟他生过气。

张拂林看着和方才清冷的神色大相径庭的张起灵，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问道：“你……和这孩子？”

张起灵靠坐在墙边，擡手小心翼翼的将盖在少年身上的衣服掖了掖，点头轻声回道：“我喜欢他。”

张拂林倚坐在一旁的水晶棺上，虽然他不理解为什麽他的儿子会选择和一个男孩子在一起，他不了解这些，况且在张家也不会被允许，毕竟人丁本来就稀少，再来一些断袖之癖，那恐怕张家在几千年之前就完了。

但他没有参与过他的孩子之前的人生，单单靠他来西王母宫之前那些长老们的算计来看，他的小官想必这一路过来也吃了不少苦头。

在看到他眼眸中的珍视，张拂林就明白了，他的孩子已用情至深，早就容不得别人插手了。不过想来，这个孩子为了张起灵可以做这麽多，那一定也是很爱他。

他张拂林现在要的不多，只要他的孩子能高兴，别的世俗眼光，家族规矩都没那麽重要了。

想着，张拂林眉眼也柔和了不少，轻声祝福道：“那你要好好对人家，可别辜负了人家。”

“嗯！”张起灵点头，语气郑重。

“对了，你母亲见过这孩子没有？”张拂林突然知道自己的妻子的意见，毕竟在家庭地位这一块儿，他和白玛从相知到相恋就没有高过，他能同意，就怕他的妻子白玛到时候会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