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克拉克后知后觉地发现Alpha柔和的信息素绵薄而连绵不绝的充斥着整个空间，而在这之中，他自己的信息素也悠悠然自得的潜伏于其中。这就好像两只一大一小毛茸茸的动物怡然自得地互相拥抱在一起，靠在午后微醺的阳光下摇头晃脑一般。他们舒适，柔软，又甜蜜，靠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舔毛，喉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而这一切更是亲密得就好像布鲁斯正将他抱在怀里一般。

心里猛然流窜过的念头像一道闪电，惊得克拉克猛地收敛了全身的信息素，捏着椅背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布鲁斯无辜地向他挥了两下手：“嘿。”

克拉克拖起椅子开始往外走。

布鲁斯愕然，随即皱起眉：“你干什么？”

克拉克说：“我想上楼。”

布鲁斯颇不赞同地瞪着他：“把椅子放下。”

克拉克吸了口气，拒绝道：“不。我现在想让它待在我的房间里。”

布鲁斯不可理喻地扬起一边眉毛。

这是什么孕期筑巢行为吗？但克拉克满打满算顶多也才怀孕一周多一点，受精卵小到肉眼看不见，哪来什么激素影响他展开筑巢行为？

心里想是这么想，但布鲁斯也没再出言阻止克拉克的举动，只是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始终维持在一个既有点严肃又有点茫然的状态下。

克拉克走到一半又停下，手中始终紧紧握着他的椅子。

他迟疑地问道：“你刚刚……是想干什么？”

布鲁斯沉默着，随后决定撒个小谎：“……我想帮你吹吹。”

克拉克哦一声，在原地磨蹭着，问：“这么说你刚刚不是想亲我？”

布鲁斯：“………………”

我该怎么说？我本来想来着？

克拉克在他的无言以对里长松口气，随后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啊抱歉布鲁斯，可能是我们不自觉散发的信息素影响了我的思维……抱歉……以及，谢谢你的关心。”

布鲁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不用谢，我本来是看你疼得泪眼汪汪的所以准备亲你缓解一下疼痛，而你也确实没想多，我是在和你调情并且正在打算泡你’这样的话来打消克拉克的‘长松一口气’。

无语半晌，布鲁斯最终选择闭口不言。

克拉克如释重负拖着椅子走上楼去。

拜托。

跨进房门的时候克拉克开始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晚餐和布鲁斯正常相处时他的信息素竟然在自己毫不知情的状态下四溢而出，和Alpha缠绵在一处（布鲁斯是为了不让他感到尴尬才放出信息素来迎合他的吗？天啊），并且在此之中他非但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反而受到一种奇异的安抚和喜悦……这是怎么回事？布鲁斯是他生理上绑定的Alpha，所以被他的信息素包围他会感到欣喜吗？还是说因为他怀了孕，所以对布鲁斯的信息素异常青睐，因此才不知不觉释放了信息素去勾起Alpha的回应？

拉奥啊——

怀孕这件事已经够复杂的了，如果今后面对布鲁斯他都会不由自主被对方吸引（而且对方还会不自觉被自己影响）的话……那可怎么办啊！

克拉克再次抓起自己的头发，瘫坐在从餐厅搬上卧室的椅子上呻吟。

从验孕得知自己怀孕后克拉克花了整整三个多小时来整理心情以便让自己不要那么震惊、恍惚、恐惧、喜悦、颤栗。布鲁斯敲门的时候克拉克混乱的大脑正行进在认知受精卵将从一个细胞发育为一个柔软的小孩的路途中，点滴喜悦如春风沐雨般洋洋滋生，还未来得及大雨倾盆便被紧随而来的新的打击轰得片甲不留。

他要留下这个孩子——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在孕育的途中他难道会不可遏制的对布鲁斯产生渴望吗？而布鲁斯会因此被迫回应他的信息素吗？

克拉克烦恼地揪着头发。

餐厅里相互融合缠绵的信息素给他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克拉克只在两人还在床上的时候见过这样难分难解的交融……甚至有几次在床上的时候他们的信息素都没有这么和谐融合的场面呢！

他要将孩子的事告诉布鲁斯吗？布鲁斯会想要这个孩子吗？如果他知道之后，还会坚持之前的决定让自己清除标记吗？

……如果他坚持的话，我也不会同意的。

克拉克面朝椅背坐着，下颚搁在椅子顶上，双手紧紧抱着椅背，想。

——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过了半晌，他站起来望着腿边的椅子，脸上的神情带着十足的茫然。

我为什么要拿一个餐桌椅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