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我实在难受，虽然张起灵不是个好的说话对象，也只能试探着开口道：“小哥，你饿不饿？”

张起灵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道：“再忍一下，很快就结束了。”

他的话有点安抚的意思，我这时饿得很了脑子也转不动，只想着闲聊几句分散注意力，就随口问他：“小哥，那麒麟竭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来找？不能只是中药那么简单吧？”

张起灵沉默了半晌，才慢慢道：“汪藏海后半生勤于炼长生不老丹，最后小有所成，为其取名‘麒麟竭’。”

我本以为他不会回答，一听他的话不由得来了精神，感觉肚子好像也没那么饿了，直起身道：“这……不对吧？炼了个长生不老的仙丹不赶着自个吃了或者进贡皇上，藏到这深山老林的斗里干嘛？”

张起灵摇了摇头，就说汪藏海把麒麟竭放进来是为了进行最后的炼制。

我心说原来如此，这战国斗灵力极其充沛，除了有龙吸水的水汽缭绕，还有木蓕蓉凝结，若接下来的主墓室里有青沉砂的话，那的确是个炼丹的好地方。

我们现在所在的吴岭属于秦岭的余脉，从秦朝开始就是修仙练道的圣地，因而拿来炼麒麟竭似乎也顺理成章，只是我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大概是因为最初的尸阵实在太过阴邪，之后所见到的河流锁链神道、无嘴石像生、狼傀之类的，都是些看起来就觉得邪气的东西，和“仙丹”所需要的灵气是相冲的，按理说如果是原先战国斗中有的，想要炼丹应该先把它们毁掉才是。

我脑子里隐隐约约闪过一个念头，也许这种灵邪对冲正是汪藏海想要的？我记得爷爷的笔记里就有提到过一段，但只有寥寥数笔，说的是有一批土夫子倒斗时发现墓主的口中长出了血灵芝，那可是药性极高，据说泡水喝能治百病的灵药。他们高兴的将血灵芝起了带出去，庆功的时候喝了灵芝水，结果全部人都被毒死了。后来才知道那墓的墓主施了邪术来护墓，墓中的灵气被邪气所覆盖，所以出来的东西都带上了剧毒。

这段话下还有标注:就灵邪对冲之势请教老友，老友回曰‘遍寻古籍后于一手札中得，仙丹灵气太甚，凡人之躯无法承受，故应寻一灵地，布邪阵，以达灵邪对冲之势，以邪消磨部分灵气，丹成后以麒麟血佐药，可破邪，此时凡人之躯亦可承受仙人之气，故而长生不老也’，与老友相识数十载，时常烦扰之，然好友始终倾心倾力相助，不甚感激。

这些会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这一页里还夹有一张纸，上面是标注里提到的灵邪对冲之势那段，应该就是爷爷那位好朋友写的，端整大气的正楷都可以拿来当字帖用了。

爷爷丝毫没有架子，挥金如土，却又和蔼可亲，他成名结交了无数朋友，但有过命交情的也就那几个。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发出这么深沉的感触，让我觉得虽然他这忘年交虽然比他小上许多，但在爷爷心中却是把对方当做前辈一样仰仗的，而且对方也实在是够义气，看得我当时热血沸腾，恨不得也去结识几个这样的朋友。

一不留神就跑偏了，我忙把思绪牵回来，将爷爷笔记中记载的相关内容给张起灵一说，最后还以羡慕的语气向他提起了爷爷和他的忘年交。

说完之后我发现张起灵看了我一眼，眼神莫名的意味深长，而且他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不过我还是从中看出了一丝古怪，但很快的，他又回复了原先的样子，接着告诉我汪藏海应该是遵此古法来炼丹，只是没能熬到丹成。

我一听，推测张起灵对那古法有点研究，忙趁热打铁追问：“没看出小哥你知识如此渊博，那你快说说这个灵邪对冲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想了想，就说在古籍中提到，天地万物皆由“气”所生，而灵气和邪气应该与道家所说的阳气和阴气相似，结合五行对冲的说法，这两种气相冲后会生成出新的东西，也就是所谓的仙丹。

他这番话听得我一愣一愣的，觉得这么虚的东西汪藏海都下这么大力气尝试，当真是为了长生不老无所不用其极。

我咂咂嘴，感叹道：“汪藏海这厮真牛，还好他没吃上就死了，他要真成事了我看现在就是他当皇帝了。”顿了一下，我又问道：“那……小哥你找这麒麟竭到底是为了……再说了，这世界上真有麒麟血吗？”

“有。”张起灵沉声道，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他却闭嘴了，又一声不响地接着打坐。

这明显是瓶盖又拧起来的表现，再问下去张起灵大概也不会理我，回想了一下之前的话，问题应该出在麒麟血上，想到这我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先搞其他想知道的先，这下彻底没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