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们族人怎么样？”

“很好。”叶椿犹豫片刻，还是给出这个结论。

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族长笑了，不知为何，他的笑声中总是带着点淡淡的嘲讽：“若是在几十年前，你这话落在其他人耳朵里，他们恐怕会怀疑我们把刀架在了你的脖子上。”

“若是当年的我们，如这般就好了，这一切都太晚了。”族长再次捡起药材开始摆弄起来：“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喜欢，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外人了。”

“周围没有其他人吗？”叶椿不清楚这个宇宙是什么情况，正好跟族长打听一下。

“有，而且有很多的宇宙人，不过他们可并不欢迎我们。”族长笑了。

叶椿多少能猜测到是特鲁奇之前所说的事情，面对着这可能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宇宙人，叶椿相当的淡定。

“特鲁奇跟你说了吧？”族长从他的反应里看出来。

叶椿点头。

族长笑，摇了摇头说：“特鲁奇是我们之中最热情的人，估计这么多年憋坏他了，不过之所以跟你们说，多少也有考验的意思。你并不怕我们？”

叶椿没敢说，他看着他们的身材，很难怕起来。

族长摇头：“我看不出你的年纪，姑且就当做比我小吧，不过你的心思可比我多多了。”

被这么评价，叶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害羞什么？这可不是褒义的意思，是不是看不出我们凶名在外？”族长拿起几根草药将他们拖在了一起，看上去温和又无害：“不过这是真实的，我经历过最混乱的年代，不过外面的小家伙比较年轻，他们多是这几百年出生的，基本上都是孤儿，还没来得及进入那场战争中。”

叶椿听出了族长的意思，他立刻说道：“我并没有嫌弃他们的意思。”

族长一个用力，几根草药就被他搓成了类似一个麻绳的东西。

“我并没有说你嫌弃他，我只是没有人诉说而已，他们，是很干净的一群人，不应该如此的。不过这话告诉给其他人，其他人或许也不愿意信吧。”

“我们龟缩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到这里之后族人基本没有接触过外人。连星际活动，我们也不会走的特别远，他们太寂寞了。”

他的寿命不多了，他并不难过自己的寿命走到了末尾，他感到哀伤的是他一族即将如他们一样，从黄昏直到永夜，再也不见第二日的光明，并且至死都背负着罪名。

叶椿沉默，他没办法安慰什么，因为他觉得族长并不需要他的安慰。

“不过外面那群小家伙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若是他们的先辈跟他们一样，就好了。太晚了……”族长叹息，他让其他的族人重新焕发活力，但是，他却无法让自己笑起来，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去笑。

他的内心充满了歉疚，不是对着自己的。

“或许还有改变的机会。”赛罗从外面走了进来，昏黄的灯光下，他就站在门口：“很抱歉偷听了你们的话。不过请你们别放弃！”

他很喜欢这个星球，很喜欢这个星球上的人。但是他也看出来了，虽然大家载歌载舞，却更像坦然赴死一般。

族长原本用小刀将草药的根部与躯干一分为二，听到他这话的时候顿了一下，刀口差点割到族长的手上。

族长抬起头，耷拉的眼皮下是一双浑浊的眼睛：“很多事情，并不是想要改变就能改变的了的。有的事一旦犯了错，就要用生命去弥补，才能平息过去的一切。”

“但是死了的话，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又怎么去平息？！去改变未来？”赛罗很不理解。

族长并没有嘲笑赛罗的天真，他叹息了一口气，仔细的看着赛罗年轻的面容：“曾经的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我的族人犯了弥天大错，但是还是有部分人是无辜的……但是很多事情，并不能这么算。”

叶椿明白了，族长所说的，那部分人，指的是那些目前还幸存下来的族人。

“伤害一旦造成便无法挽回。”族长不愿意再说，询问他们：“你们不是想要补充飞船上的能源吗？我可以给你们一个位置，那是一个无人的矿星，可以容许你们开采。”

叶椿知道聊的话题有些沉重，族长不愿意继续聊下去，适时的拉住赛罗，感谢族长之后走了出去。

出了门，两人到了个没人的地方，赛罗询问叶椿：“你也觉得组长说的是对的吗？伤害一旦造成，真的无法挽回吗？”

叶椿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想了想说：“如果真的造成了伤害，你会愧疚吗？”

“当然会。”赛罗立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