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哀的声音虽然小，但是落在两个男人耳中的力度却不小。

FBI向来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组织，所以灰原哀也早早做出了自己要支付代价的准备。

“我可以同意FBI的证人保护计划……或者说，我可以同意和FBI有技术上的合作。”灰原哀认真的看着赤井秀一，“具体的事宜我已经和朱蒂谈过了，你可以回去和她详细聊聊，然后再做决定。”

后藤久表情僵在脸上。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灰原哀。

后藤久一直以为自己和灰原哀的关系，应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像是boss说过的，他们近乎是这个世界上彼此的二重身，是最相似、也是最可以彼此信任的存在才对。

但是为什么？

明明是差不多的东西不是吗？

为什么要同意FBI递来的橄榄枝，而不接受自己的邀请？

从理智上，后藤久知道这不过是灰原哀在把自己当作和赤井秀一谈判的筹码。

但从感性上，后藤久还是在心中翻涌着各色情绪。

无论是谁，为什么不能再多信任他一点呢？

后藤久的指甲嵌入掌心，疼痛令他更加清醒。

无论是自作主张的替灰原哀申请公安的协助人，还是自认为贴心的把两人的命运绑定在一起，其实都是他一厢情愿的自我感动罢了。

后藤久那一瞬间没能收敛住的情绪，让灰原哀几乎不敢侧目。

她当然知道后藤久为了帮她争取一份来自日本官方的保证有多不容易。

甚至后藤久也用自己当作筹码，为她的人生增添赌注。

但是……

灰原哀看向后藤久的眼神有些愧疚，但依旧没有任何后悔的情绪。

她声音有些哑：“后藤，你知道的。”

“你是屈居一隅的雄鹰，而我却是漂泊无依的家雀。”灰原哀声音很轻，却每一个音节都犹如重锤一样砸在后藤久的心口，“你渴望自由，不惜挣破一切的枷锁和禁锢。”

正如那个时候，为了不对组织产生一丝一毫的眷恋，严词拒绝了和“吉田明纱”的见面。

也可以毫不犹豫的抬起枪，对着易容成吉田明纱的贝尔摩德开枪。

“我是不一样的。”灰原哀看着后藤久从不可置信慢慢变得平静的目光，语气也逐渐平和下来，“后藤，你知道的，我一直以来想要的，只是一个家。”

无论刮风还是下雨，生长在光明下还是黑暗中，都有人爱她的一个家。

所以她可以为了宫野明美，像是后藤久为了自己的自由一样，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哪怕这个代价是……

亲手斩断其他的羁绊。

后藤久沉默良久。

他嘴角溢出一声轻笑：“还真像是志保酱会说的话啊。”

听到后藤久对灰原哀的称呼，赤井秀一微微动了动眼神。

他本来就在猜测灰原哀的身份，但因为之前雪莉出现过，又忍不住存疑。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的再次确认。

灰原哀，就是雪莉。

“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能过阻止你的理由了不是吗？”后藤久转过身去，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眶。

他的目光落在笼子里那只小白鼠上。

刚才还是幼鼠的小白鼠，现在已经恢复到了成年鼠的体型。

“既然这样，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后藤久伸手，用指尖逗弄了一下那只小白鼠，“A药的解剂，我已经做出了第一版。”

灰原哀本以为自己会被后藤久冷嘲热讽，或者是生气之类的。

在她的猜想预测中，这么平静的画面，几乎不可能。

更别提后藤久居然主动给她提供了A药的解药？！

灰原哀的唇瓣蠕动了一下：“你……你不生气吗？”

我明明都这样辜负你的好意了？

后藤久动作麻利的把药品装好，浅灰色的眸子看向还是小红蘑菇一样的灰原哀。

他虽然心底涩涩的，但是语气却已经变回了往日的模样：“有什么可生气的。”

“你可是我重要的妹妹。”后藤久勾唇，“哀酱，我从来都不是你前进的阻碍。”

他会是他在乎的人的后盾。

灰原哀眸中有水光闪动。

她嘴角僵硬的抽了抽，伸手接过后藤久递来的药盒。

“虽然在小白鼠身上的实验已经完成，但人体上的试药还是第一次。”后藤久目光认真，又交给她另一个药盒，“这一盒是解剂的平衡剂，一旦解药失败，吃下这个就能缓解药效。”

灰原哀无声的接过，心中情绪犹如打翻了五味瓶。

赤井秀一看着两人对彼此无声的妥协：“看来这个条件……我完全没有不答应的理由。”